他如自语般轻喃道“方小公子日后住在将军府上,你便只能日日回府来住了吧。”
从前时浅渡可以跟家里人说,晚上住在禁军大营。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肯定是要回将军府休息。
如此一来他夜里便很难有机会跟她相处在一块儿,同床共枕了。
“我可以等府里都歇息了,再去找大人啊。”时浅渡瞧他那一脸失落的样子就很想笑,“晚上没有我在,大人就那么难过么”
“本官可没这么说。”沈青移开视线,“反正再有两日,宫里就开始修建新殿了,本官有不少事要忙,估计要宿在宫里一段时间。”
时浅渡撇撇唇“大人还真是一年到头都清闲不了几日。”
要不是偶尔生病或者身体不舒服,就没怎么见他歇过。
沈青这么多年过来,早就习惯了,只淡淡道“当奴才的,不就是这样么,主子都没歇着,哪儿有奴才歇着的道理。”停顿片刻,他又说,“你就算功夫再好,也别总随便儿翻进宫里去,有上回那一次就够了。这万一叫人发现了,就不好说了,别叫本官总是提心吊胆的。”
他敛着眉头,是真的不放心。
现在好多人对时浅渡红眼呢,他生有什么事端。
“我知道了,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就在府上等着大人大驾光临了。”
进了宫,不论在外人眼里多么风光,到底也就是当奴才的命。
许是为了避嫌,沈青没到拜师宴结束,就离开了将军府。
后来一连数日,他都是在宫里边度过的,偌大的皇宫,各宫各省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如牛毛,需得沈青过目或者裁决的也不少,总是忙完这事忙那事,闲不住脚。
时隔了挺久,他终于出宫回了府上。
好好地沐浴一番之后,沈青坐在浴房外间的桌前,由小福子帮他擦头发。
期间,他有些走神地望着窗外。
不知名的鸭黄色小花给庭院增添了一抹颜色,如今已经是浓浓春日了。
回过神来,他问“让你去拿面脂,可是带回府上了”
小福子答“带回来了,是最好的,给大人放在房间的桌上了。”
“嗯。”
沈青轻声应了一句。
他从前不太在乎自己的容貌之类的,反正他们这等人,长得漂亮不一定是好事,可能惹来的祸端比好事还多,他已经爬到现在的地位了,更用不着以色相求什么。
最多,也就是在冬天或者干活多了的时候,给手上脚上抹点东西,省的干裂不舒服。
现在不一样了。
几日之前,他在夜里忙完回了住处,一照镜子,竟是发现眼角都有了两道明显的细纹。
他那一刻十分惶恐他老了。
可时浅渡还年轻着呢,她还在她最好的时候。
他得好好地在意着自己这张脸。
至少别衰老得太快。
身子是个不中用的,脸总得有点儿优势吧。
不然人家大姑娘图他什么呢。
“对了。”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又开了口。
小福子眨眼,认真地听着自家大人的下文。
不过,沈青没立刻说话。
搭在腿上的手指缓缓地捻了捻。
脑子里不断思忖着。
时浅渡现在或许对他还有新鲜感,充满了兴趣,喜欢他的反应,可他不知道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不知道会不会在哪天,突然就腻味了。
他得多学点儿什么,好能一直勾着她,叫她总能觉得有趣。
“你去堂子里找个受欢迎的,给本官约个空闲的时日。”
小福子一愣,对着铜镜怔怔地看了半天,才恍然回神,连忙收回了视线。
堂子就是倌馆,里面不是娈童就是男妓。
他缓缓地帮沈青擦着头发,小心翼翼地避免扯着头皮。
瞧着自家大人现在的样子,他心里有点儿发酸。
从前大人是尖酸刻薄了点儿,会偶尔秃噜出来几句自嘲的话,也做过不少搁不上台面的事,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他很少见到大人因为什么事什么人而忧心忡忡,辗转难眠,更不会这么的做出贬毁自己的事。
本来就已经因为身份而遭人唾弃了,如今再主动找上那些男妓
要知道,虽说如今京城里堂子盛行,有不少男妓扎堆,男客不少,避着耳目的女客也有,看起来风头不小,可正经人都大斥那些人败坏风俗,骂的话难听得很。
要是一不小心叫外人知道了大人私下里去找堂子里的男妓见面
恐怕要让人指着心窝子往里捅了吧。
他小心地开口道“大人,小的觉着,或许时小将军并不是很在意那事大人别总是想太多了。”
沈青掀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