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来,祂一向不喜欢杀人,每次有大规模的战争,都尽可能地想办法让战争尽快停止。
几个县城出现凶杀案情,有人来神庙中陈情,祂也总是尽快帮人捉拿到真凶。
祂一直觉得,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都无权决定他人的死活。
祂一向最珍惜子民的性命了。
可刚刚,有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没有任何惋惜。
祂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就算把食物留给已经死了的儿子,都不肯给面黄肌瘦的女儿吃上一口。
实在是荒谬。
神庙就是祂的家,祂从前很少离开,总是在那儿迎接子民的到来。
而来到神庙中的百姓,总会对自己的行为有所约束。
偶尔离开神庙看子民的生活,也没有碰到像刚才那样荒谬的事。
祂知道农耕社会普遍重男轻女,也知道一些其他恶习
却实在想不到,有些人会这样严重。
祂回想起来,过去有过很多人来到神庙中祈祷,希望神明保佑他们能生个男孩。
祂总是认为神明应该没有偏颇,平等地对待所有子民的愿望。
现在看来,是不是
祂若有所思地垂眼“我以前不曾真实地参与过大家的生活,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人。”
“嗐,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称为人的,也不是所有子民都值得神明拯救。”
时浅渡耸耸肩膀,将桌上的毛笔拿起来,搭在食指上。
毛笔一头粗一头细,刚好能像歪斜的天平一样,一头高一头低。
“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存在啊,如果神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绝对平等地对待所有人,就相当于在这只毛笔的两端加上同等的力,倾斜依然不会有改变,不是吗”
“”
神明静静地看她半晌,收回视线。
祂说“你的意思是,我往后不应多关注你的事”
如果时浅渡没看错的话,祂眼底好似闪过了一丝笑意。
她恶狠狠地瞪过去“哦,就当我对牛弹琴好了。”
白露坐在桌边,“吧嗒吧嗒”地吃着薯片。
大大的眼睛看看时浅渡,又看看神明,最后挺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
她脸色微红,小声吐槽说“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真的好吗”
“谁跟他打情骂俏。”
时浅渡轻轻抓住小姑娘的头,把她的脑袋往旁边一扭,还捏捏她的脸。
她笑道“吃零食吧,别看他。”
“公子。”门外有小厮轻唤,“大夫来了。”
白露差点被薯片给噎到。
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喉咙里压低声音轻咳了两下。
瞪大的一双眼里写满了“怎么办怎么办”
神明以食指竖在唇畔之前,与她“嘘”了一声。
祂拍拍白露的肩膀,用只有他们三个能听见的声音道“有神明护佑,你们只不要出声,就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听到了吗”
说完,祂又看向时浅渡,确认她不了解了。
白露迅速点头,连忙离开桌子,轻声走到房间角落里。
她心中似信非信,但还是选择相信公子。
时浅渡也点点头“唔,没问题。”
神明眸光睨了两人一眼,便有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金光闪过,隐去了她们的身形。
祂起身,拉开了房门“请进吧。”
门外一共有三人,全都以白色的面巾遮住口鼻,以防真有疫情被感染。
小厮伸手,让另外两人先进。
“任少爷,方大夫,请进。”
其中一个白发老者,一看便知是大夫。
而另外的年轻人身穿华服,远不是普通官员能穿得起的。
他背脊挺直,眉目有神,显然不是觉得有趣就随意出来玩玩的纨绔子弟,而是作为监督的官员出现在这儿。
只是么
时浅渡双眼微眯,扫过那位任少爷的肩膀和腰跨。
她一下子了然,这人是女扮男装。
“任少爷,您坐。”
小厮很有眼力见地先给那富家“少爷”搬了凳子过来。
房间里一共就两把椅子,他便把另外一把搬到了床前放好。
“公子,方大夫,你们到这边检查吧。”
这三人果然没有发现房间中还有其他人存在。
白露这才送了口气,但没有放松,依然用手捂住嘴,以防发出声音。
时浅渡么
就大大咧咧地靠在了床柱上,双手抱胸,偏头看着坐下的神明。
她还不正不经地冲祂挑了挑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