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了一阵。
半晌,他转身。
抬眼就与她撞上了视线。
“谈大人,怎么了吗”
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身上的气势不如过去了。
好像心死了一般,有些木然。
他终是勾起唇角,笑眯眯地说“昨夜真是辛苦陛下了,您做的很好。”
故意说得她好像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她也笑了。
还在心中给这个浑身上下就嘴硬的混账默默记上了一笔。
等日后,定要狠狠、狠狠、狠狠地把人给欺负回来。
至于谈若现在这副害了病的难受模样么
呵,活该,都是他自找的。
时浅渡无声地哼了一声。
她见男人面色红润,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男人下意识往她掌心蹭了一下。
她微怔。
被取悦到了。
唇角一挑。
她起身“我看大人还需要好生养病,就不在这儿打扰了,大人早些休息吧。”
“”
谈若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这就走了
柳公公离开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小皇帝到底有多么不想见他
他用气音低柔地笑了几声“臣身上酸痛难忍,极难入睡,好不容易半梦半醒地快要去见周公了,谁想陛下突然到访,惊醒了臣,如今再难睡着了陛下一走了之,心里可还过意得去啊”
时浅渡憋住了笑。
拐弯抹角地让她留下,却连一句“陛下留下来陪臣”都不会说。
罢了,谁叫她的谈大人这两天“心事多”,辗转难安呢。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哄哄他睡觉吧。
她重新坐了回去“大人都这么说了,我要是离开了,岂不是对不起大人这些年的劳苦功高”
谈若虚虚地看她几眼。
他将肌肉关节酸疼的手臂伸出软被。
冲时浅渡伸出了发烫的手掌。
像是要确认,就算小皇帝有了别人,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得听他的话。
他看着时浅渡顺着他的意思,把手放在自己掌心。
接着,像过去发生过无数次的一样,被小皇帝轻轻地攥住了。
呵。
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感到讽刺可笑。
亏他还有权力,亏小皇帝得倚仗他。
就算知道他是个阉人,就算不情不愿也得乖乖地牵他的手。
什么恶心厌恶,都得给他好好地憋回去。
他被刺得千疮百孔的心脏中,泛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他想,小皇帝早晚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自从男人牵了她的手,他好似得到了某种宽慰,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渐渐地睡着了。
她想让柳公公换盆冷水,好为这个虚弱的男人擦擦额头上的虚汗。
不想,才起身,手上便是一紧。
即便入睡,谈若也没有松开她的手。
就那么紧紧地攥着,生怕她离开似的。
这么一丁点儿动静,就让他睡着不那么安稳了。
就这么怕她跑了吗
时浅渡又满意,又觉得好笑。
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啊。
她弯腰,在谈若耳畔笑道“谈大人是在挽留我吗”
男人没醒,自然不会回话。
他只是动了动身子,喉咙中发出不适的低哼。
大抵是身上太难受了,睡不安稳。
唯有一只手,还稳稳地攥着她。
时浅渡垂下眼眸。
又往下靠了一点儿,薄薄的唇轻吻在男人唇畔。
“嗯”
男人低哼。
她忍不住笑“大人可真是粘人。”
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略微思忖片刻,便小心翼翼地把谈若往里推了推。
自己褪去鞋子,爬上床铺。
反正四舍五入算是做过了
大人早就是她的人了,睡一下抱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她用空着的手揽住男人细瘦的腰,轻轻拥进怀里。
谈若真的很瘦,稍一用力,就靠在了她的身上。
他身上还在发烫,抱着他,就像是在初冬里抱着一个小暖炉。
“陛下”
极其细小的呢喃声响起。
还染着些水汽。
真不知道是病得厉害,还是梦到了什么叫他心碎的事。
时浅渡耳朵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