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干得好不好,也是要看整个班的成绩的。
比如说叶大勇,因为手下的饼干班年年拿先进集体,年年出劳模,无疑是班长里的头一人。
像他这种成绩,是很容易升领导的,相比之下吴班长和王哥想往上升就很难了。夏芍去了机制饼干班,只会更难,何况她今年才23,本来就是破格提上去的。
这些夏芍也知道,但另外三个班的班长调谁都不合适。
饼干班从成立起就是叶大勇在带,叶大勇又是车间重点培养的,不可能去。吴班长能力一般,但班里特别团结,也不好调,更别提王哥从她进厂就很照顾她。
夏芍笑笑,只说了一句:“天冷了,车间该做细点了。”
郭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对啊,机制饼干班是不容易出成绩,但夏芍本身容易啊。她能升班长,靠的也不是在面包班干这点活,带的班轻省,自然有更多时间做别的。
郭姐转过弯了,张淑真帮夏芍收拾着东西,却有别的担心,“机制饼干班班员年龄都挺大,你一个小年轻过去,恐怕没那么好管。你聪明,自己心里有个数。”
以前温副主任压得住,那是因为他年纪够大资历够老,夏芍可就不一样了。
这些都是确确实实的关心,就连牛亮都过来,悄悄跟夏芍说了几个名字,“机制饼干班最不好惹的,都跟人吵过架。”又说了两个,“为人比较正直。”
夏芍点头表示明白,挨个跟几人道谢。
见郭姐和张淑真面上流露出不舍,又笑道:“以后中午我过来
吃饭,你们不会不让我来吧?”
几人都说随便来,看她挺着个肚子,王哥还亲自帮她拎了东西。
于是夏芍就是一个副主任一个班长送过去的,身后还站着老罗。
这个配置,想给她点下马威都得先掂量掂量。当然夏芍也不可能真去跟老罗告什么状,这种开局她要是还干不好,那她就不是个当领导的材料,怨不得别人。
反正大家相互认识过,温副主任又带着夏芍走了遍机制饼干车间的生产流程,交接还算顺利。
交接完,夏芍把人送到门口,道了谢,回来也没讲什么话,直接洗了手开始干活。
一般年轻人第一次当领导,总爱整出点事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和身份,生怕下面的人不服管。可往往做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错,也越难以服众,反而适得其反。
夏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踏踏实实开始干活,众人反而很快就适应了她的存在。
中途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还有女员工问她:“你这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夏芍一点没有架子。
“快六个月了?”那女员工咋舌,“你这肚子可够大的。”
听到话声,另一个颇为年长的女员工也看了过来,“六个月就这么大,双胞胎?”
这人就是机制饼干车间守在烤炉尾端,负责把烤好的饼干拿木耙推到箱子里的。
夏芍刚来食品厂就听何二立介绍过这个好活,心向往之。可惜何二立拜了马四全为师,肯定不能来了;她倒是如愿来了机制饼干车间,却是以班长的身份。
“是双胞胎。”夏芍笑着点点头。
周围女班员看她这肚子立马稀罕起来,“那你要辛苦了,双胞胎可不好带。”
这一天又是找老罗说韩主任的算计,又是升班长,又是交接,又是适应新工作环境。等夏芍闲下来,有时间找何二立说那小姑娘的事,已经是下午快下班了。
何二立个怂货,一开始还极力撇清,“我跟她又没关系,你和我说他干嘛?”
夏芍也不拆穿他,“我也没说你和她有关系,就是怕你去买东西找不着人。这种卖山货的好时候她好些天都没来,谁知道是家里出事了,还是她妈又病了。”
说完她也没管何二立是什么反应,扶着腰慢慢往回走。
这怀双胞胎的确要比单胎辛苦,还没到孕晚期,腰椎就被压迫得总不舒服。
也不知道双胞胎的爸爸现在在干嘛,没了他每天摸摸碰碰,两个崽子都安静了不少。
何二立嘴上不在意,夏芍一走,人却变得心不在焉,马四全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有反应。
马四全下意识就想骂人,想想这是他手里的独苗了,虽然天赋比陈寄北差得远,好歹比曹德柱和那些学徒强,又摆摆手,“干不进去赶紧滚蛋,别在这碍眼。”
这就是放他提前下班了,何二立猴子似的窜起来,“谢谢师父!师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比起陈
寄北和曹德柱,这个话痨可太能说了。心里有事,嘴上还能叭叭叭直说到人出去。
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跑远,马四全不禁也想起了陈寄北。
听说陈寄北在土产公司很受重用,不仅接了酒厂做桶的单子,带了学徒,还被借去了省城。
他走得太快,把所有同龄人甚至他这个师父都甩在了后面,或许从一开始就该飞出去。
何二立匆匆跑到小市场,那小姑娘果然没来,依旧没来。
他回到家,人就有些神思不属。饭稀里糊涂吃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