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北把换下来的尿布拎到了外面,出门正碰上姜百胜。
姜百胜今天休假在家,两个崽崽一哭,他也忍不住跟出来了,就是男同志不好进人家月子房。他也不想被人看出他有多眼馋那两个娃,轻咳一声没话找话,“孙清在你家呢?”
“嗯。”陈寄北其实没多看他,找了盆开始洗尿布。
姜百胜听着他那冷淡的声线,却怎么听怎么不自在,又咳了声,以一个老大哥过来人的口吻正色道:“洗尿布是她们女人的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干这个?”
这回陈寄北连一个“嗯”都没给他,屋里的孙清更是翻了个白眼,“自己大男子主义,还说你家小陈。回头我不给他洗衣服,让他穿脏衣服去上班。”
又和夏芍抱怨,“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臭毛病,这个男人不能干,那个男人也不能干。”
姜百胜就是包袱太重,大概跟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有关。在外面那得说一不二,最受不了别人说他怕媳妇儿,一听就脸黑,生怕损了他大男人的颜面。
但你要说他真多大男子主义吧,门关起来,还不是照样帮孙清缠毛线?
夏芍把睡着的崽崽放到一边,“没事,将来啪啪打脸时流下的泪,都是他今天犟的嘴。”
这话有趣,孙清刚要笑,外面厨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传来几道陌生的关里口音,“这回总该是百胜家了吧?是百胜家!百胜俺可找着你了,俺是你举大爷啊!”
孙清的神色当时便是一滞,可还是跟夏芍告辞,开门出去了。
门口站着两男一女三个大人,女人怀里还抱着个三岁多的孩子,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却还是冻得哆哆嗦嗦。
带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皱纹跟用刀刻在脸上似的,尤其是眉心,一面说一面已经在往里走了,“快找两件衣裳给你三哥三嫂和小侄子,东北这破地方可冻死了。”
看他差点走到夏芍家,姜百胜沉声指指对门,“那才是我家。”
“你在东北过得不是挺好吗?咋还得跟别人住一块?”
那举大爷不太高兴,但还是一转,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子进了对门。
看到这一幕,孙清脸色更不好了,压低声音问姜百胜:“老家要来人,你咋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能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姜百胜面色也不大好。
这边孙清家关上门,那边陈寄北也洗完尿布拿进屋,在炕上晾上。
东北冬天冷,洗好的东西一挂到外面就冻上了,反而是铺在炕上,干得比较快。
“我看孙姐脸色不大好,来了几个人?”夏芍低声问陈寄北。
陈寄北和她一说,她细眉立即蹙了起来,“一个大爷,一对两口子,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孙姐家又没什么大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还带着孩子?”
夏母就是从关里来的,闻言点头,“这得多少路费?孩子也遭罪。”
这一路折腾下来,大人都累得受不了,何况小孩子。
陈寄北晾完,帮夏芍拉了拉被角,淡声补充:“来的还是个男孩。”
男孩就更不应该了,这年头男孩都是宝贝,尤其是在农村,谁舍得孩子这么遭罪?
夏芍靠在温暖的被子里,“我记得孙姐说过,姜哥没有兄弟,父母也不在了。一个大爷带了这么多人来,大年底的,还招呼都不打一个,恐怕不是好事……”
她话音未落,对门突然传来孙清尖锐的声音,“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