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做事,竟知道询问他人意愿了?”颜青棠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也许就是通过你那次吧,让我意识到轻言旁人的性命,也许未来有一天会让我后悔莫及。”说着,他缓缓看过来。
这个人太过坦白,态度又一直和煦,不卑不亢。
颜青棠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本就如此,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还是有人格魅力的,不怪她爹当初视他为知己。
“此事我要考虑几日。”她想了想道。
“你是想征求和你合作的那个人的意见?”
颜瀚海目光落在她略显有些苍白的脸上,此时这张脸还是不见任何血色,让他想到了冰雪天里的白梅。
被他猜对了,颜青棠确实想等钦差的消息,想询问他的意见。毕竟钦差暗中大概也做了不少事,谁知道两者之间是否会有相冲。
“你是何时猜出我还另有合作之人?”
颜瀚海微微一哂:“也就是最近,若无依仗,你行事大概不会如此不管不顾,一些手段可遮掩一时,但遮掩不了多时,以你的性格,不会随意将颜家置于险境。”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颜青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确实有合作的人。如何做,我要征求他的意见。”
“可是太子的人?”
这一次,颜青棠是真的被惊到了。
她直视对方的眼睛,他的眼睛依旧波澜不惊,她突然想起以前她爹总是警惕她的一句话——不可小觑天下人。
她的沉默等同于默认了。
颜瀚海也没有抓住不丢,而是又换了话题。
“你虽厌恶我,但我与你父亲到底有一份交情在,你如今未婚却有孕,你欲要招赘之人,你又和对方退了亲。你腹中孩子从何而来?是你自己愿意,还是为人强迫?若为人强迫,公道我还是能帮你讨一份。”
颜青棠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恶意。
想知道他此言到底真心还是假意,是真的对她爹愧疚,还是只为拉拢她?
她挑了挑眉梢,笑得带着几分报复:“自然是我自己愿意的,没人强迫我,孩子也没有父亲。至于为何会有这个孩子,那还要感谢你,是你们告诉我,以女儿身想保住家产,拼尽全力还不能,那我自然要生个男丁,让他姓颜,永绝后患。”
在她的目光下,颜瀚海的脸近乎狼狈地白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恢复镇定。
“原来如此。”
“是啊,原来如此。”
颜瀚海走了出去。
外面日头正烈,十分晃眼。
隐约间,他脑中闪过一段对话——
“只可惜容之你虚长了十数岁,不然我有一女,可婚配得。”
“世川兄,虽你我早已出了五服,但还属同姓,同姓不婚,此举……”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那宝贝女儿可是要留在家的,以后为她招个良婿,可不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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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青棠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他的茶都没喝,感觉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她也懒得去想这颜瀚海在搞什么鬼,她现在满腹心思都在即将可能回来的书生身上。
她现在也不能出去,大概是无法再与他见面了。
也许天意如此,老天都帮她做决定,要她断了这一段露水姻缘。
颜青棠,你应该听老天的,也许一时是不舍,但总会过去的,只是你第一次与人如此亲密,贸然断了,你有点不能适应。
你只知他的来处,却不知他的背景,不知他家中可有一个像谢庆成那样的老娘,可有一众极品家人,你一向最怕麻烦,断了,孩子只属于你,这就是最简单最利索的办法。
她素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想好了便叫来了素云。
让素云取了笔墨来,她手书一封。
这封信写得她手疼欲裂,幸亏她右手伤得比左手轻,慢慢写,还是能写的。
写完后,她拿起看了看,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便又让素云去拿来一盏白水,将手蘸湿,在其上甩下几点‘泪痕’。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看了看,总算满意了。将信装进函封,递给素云,让她交给李贵,拿去潘家。
“让李贵往里放五百两的银票,不要放整的,放零碎的,权当是颜太太日里攒下的体己。”
素云见姑娘手造泪痕,本是满心诧异惊叹,但又见姑娘靠在那儿,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显然也是不开心的,自然按下了想说的话。
李贵就在颜府前院候着,也是方便颜青棠有什么事可以有人去办。
素云把信交给李贵后,便又转了回来。
见姑娘躺在床上,人却没睡着,眼睛睁着。
“姑娘,你若实在喜欢那书生,不如就领回家去,你不想招他为婿,就当个小猫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