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宴被人拖的脚步踉跄,走过一段很长的路,被人抛到了热闹的宴堂里。
随着被抛到地上的,还有宋旬。
正在宴堂里吃吃喝喝的弟兄们,动作猛地一顿,视线纷纷投射过来。
坐在最高位的卿酒酒见此,心里猛地一咯噔。
目光所及之处,季时宴从被扔在地上开始就一动不动,身上的伤瞧着很严重。
看着就剩一口气了。
随即他在地上翻了个身,仰躺起来,而视线,穿过宴堂里的所有人,直直地看向卿酒酒。
这一眼,隔了许多人。
可是落在卿酒酒眼底时,却莫名觉得,他跟前几日不一样了。
明明没有说话,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很多复杂的神色。
他似乎想说话,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隔的太远,就算真的说了什么,卿酒酒也不可能听到,更何况是这样的唇语。
可没等卿酒酒反应过来,彭杨已经迈进了屋子——一脚踩在了季时宴的手上。
无论在记忆里怎么搜索,卿酒酒也没有搜罗出季时宴比现在更加狼狈的样子。
这男人想来生杀予夺握在手里,杀人也好,操控政事也好,从来都是不眨眼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傻了,跟着她到了这个寨子里来,遇上彭杨这么个土匪。
身上没有一处好皮,就连腿上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卿酒酒虽然觉得他活该,可是如果将彭杨当成共同的敌人来看待,季时宴这样,也太不利于他们这一方了。
再看宋旬。
宋旬显然要好上许多,他显然没有受过暴打,此时蜷缩在一旁。
彭杨在季时宴的手上碾了一脚,鞋底踩在他的手上,离得近的人还能听到摩擦时骨骼的卡姿声。
渗人的很。
彭杨扫了卿酒酒一眼,嘴角的狞笑毫不加以掩饰,将手上那张已经被人捂干的纸扔在季时宴的脸上。
“说吧,哪儿来的?这上头什么字?”
卿酒酒看清后,难得紧张了一瞬,掩在袖中的手不由攥紧。
是她给季时宴的那张包着迷药的纸!
吉婶说的是真的,从井里捞起的纸.....季时宴白天还真干成了这件事。
可是,他为什么把纸也扔进井里?
正常人难道不是将药倒进去就完事了吗?
——联想到吉婶说,下午他跟那群人发生了冲突,头又被张三打了一棍子,难不成是趁乱没办法,只能纸连着药一起扔进去?
应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不然他要是以为卿酒酒让他把纸扔进井里,把药倒掉,那就好笑了。
那就惊悚了。
难怪彭杨现在看起来这么生气。
他定然是瞧出那张纸有什么蹊跷了。
但是当时在彭杨的主屋里,能接触到的都是他屋子里的东西。
那纸,她也是从一本不带字,尽量规避了好认的春.宫图里撕下来的。
这要是也能被认出来,那她就真的是要凉了。
唯一的祈求就是,那药最好下成功了,为了不让人怀疑,她配的迷药的起效时间是半个时辰。
这样就好解释,那些弟兄要是倒下,就可以说是他们喝醉的。
卿酒酒偷偷计算过,那些酒菜从端上来到现在,估摸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彭杨也吃了一块肉。
虽然迷药的效果当然是吃的越多越好,昏迷的越沉,醒来的也就越晚。
可是只要吃进去了,怎么也能管用上一会儿。
卿酒酒将所有希望都抱在这上头了。
季时宴根本不说话,紧抿着唇,不看任何人。
似乎打定主意要当一个哑巴。
彭杨自然是怒不可遏的,他又狠狠踢了一脚过去——
踢得季时宴闷哼一声。
彭杨在原地走了半圈,最后狠狠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手上这张纸出现的时候,他就敏锐的知道要坏菜了。
不管这是用来包什么的,又到底下在了哪里,可是从井里打捞上来,说明做事的人已经得逞。
他那刚拜过堂的小娘子,乖乖依顺了一整日,可原来狐狸尾巴都藏了起来。
他还真是小看了她。
但是他环视一圈,今日寨子里的兄弟们并无异动。
他向来看不起女人,即便长得美又怎么,在他看来,即便是卿酒酒这种类型的,摆在这上头也未必能成事。
所以他先去找的人是她表哥。
这两个不安分,对他虚以为蛇,还有宋旬,为了钱,背叛兄弟道义。
好。
很好。
全都很好。
那他还有什么必要手软?
彭杨看了卿酒酒一眼,那目光阴森森,一挥手:“你过来。”
卿酒酒猛地一颤。
明明彭杨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知道,他能做一个山寨头子到现在,人自然不是傻的。
他估计已经猜到了。
听说土匪杀人都喜欢用很残忍的手法,彭杨不会要将她活埋了吧?
她脸上堆了个笑,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