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国,帝都。
日子飞快进入了十二月。
这一日皇宫进出繁杂,来往宫人都低垂着头,木屐踩在廊下,叩叩的响声不绝。
临华宫今日尤其热闹。
因着前线战事,大皇子孟九安已经大半年没有出现在宫里。
前阵子甚至有流言传回来,说是大皇子遭了暗杀,在军营里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可今日,宫外匆忙传了信进来,要临华宫伺候的宫人,将主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还是大皇子的亲喻,由他的贴身心腹卫行云亲自传回来的。
这会儿卫行云已经进了宫门,换了轿撵,正抬着一个人进来。
听见消息的宫人都纷纷跑去看热闹。
这大皇子人没回来,却让心腹带回来个女人?
还是个睡美人?
那轿撵上的女人,眉目如画,不施粉黛,带着股病态的娇柔。
进了临华宫,卫行云亲自将人抱了下来,又叫早已候旨在一旁的太医上前去诊治。
宫女们叽叽喳喳争相要看。
“云侍卫,这是谁呀?殿下呢?殿下为何不一同回来?”
卫行云面无表情,惯了一脸冷漠:“自然是有事要办。”
有事要办,也不应该将一个女人直接塞回来吧?
“这不是上阳人吧?瞧着不像啊,是殿下的新宠吗?”
卫行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皇妃。”
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当皇妃?
太医号过了脉,又撑开瞳孔瞧了瞧,最终胆战心惊地道:“她的双腿伤势,骨头应当是恢复了,其余的皮外伤也不碍事,昏迷不醒,是殿下给用过药了?”
卫行云点头。
孟九安清楚卿酒酒的性子,若是叫她清醒着,以她的手段,只怕没人能将她千里跋涉弄到上阳来。
所以提前喂了足够的药,让她一路昏迷才能弄过来。
“我开一些解药,喂进去应当就能醒了。”
孟九安在这皇宫里,要做事绝对容不得别人置喙,太医不敢多问。
开了药,让宫女去煎了上来喂了。
卿酒酒觉得自己身处在一处颠簸中,她头很疼,可是想要醒,却总也醒不过来。
眼睛睁不开,随着颠簸一下又陷入到更深的梦境中。
奇怪的是,孟九安那张脸一直出现在梦境里。
他那漫不经心的笑,和摄人眼球的压迫。
谢时。
他故意接近谢时的。
自己对谢时不会起疑,所以谢时带回来的人她也会放自动放下一些戒心。
到底是什么时候算计上的?
孟九安这个人,太危险了。
他能易容成一个完完全全不像他的人,还能连别人的人生轨迹也复刻过来。
装的就像一个镖局的少庄主。
让她都深信不疑。
季时宴呢?
季时宴识破了吗?
会有人发现她不见吗?
孟九安是不是想要用她来威胁季时宴?
不然她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目的。
颠簸的场景趋于平静,卿酒酒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之后,她耳边才有了些微的动静。
“谢时.....”
正在打扫屋子的宫女惊喜嚷起来:“醒了!她醒了!”
三五个宫女鱼贯而入,都惊喜地望过来。
卿酒酒脑子昏沉:“.......”
这一群大美人是谁?
她有一种当初任务死了睁眼发现自己穿越的熟悉感。
同样是陌生,同样是怔愣。
但是她被盯着看得很不自在。
她刚刚做梦,梦见了谢时。
梦里的谢时不知道宋旬就是孟九安,跟他谈笑风生,却被孟九安突然抽出的一支长剑刺穿心脏!
所以她惊醒了。
不行,不能让谢时被孟九安骗。
掀被子下床,因为伤腿长时间处于恢复状态,又没有下地走路过,所以膝盖一软,卿酒酒直接跪在了地上。
“哎!快扶起来!”
那帮宫女又叽叽喳喳地将她抬上了床:“娘娘您还是躺好吧。太医说了,您的腿伤还恢复着呢,走路得慢慢来。”
娘娘??
卿酒酒太久没说话,开口的声音嘶哑:“这是哪里?”
她总不至于真的二次穿越了吧?
“这是上阳帝都啊!”其中一个宫女银杏倒来一杯温水,递给卿酒酒:“快喝了吧,你睡太久了。”
卿酒酒的第一反应:好,没有再穿越。
第二反应:坏菜了,她被弄到上阳来了?
“你们家殿下呢?”她迫不及待要见孟九安:“他人在哪里?”
不声不响将她撸到上阳帝都来?
这地方看样子还是在宫里,还叫她娘娘,疯了吧?
银杏给她掖被角:“我们还想问您呢,前阵子传来殿下遭遇伏击身死的消息,他又一直不回宫,是不是出事了?”
他出事?
卿酒酒冷笑。
他将所有人摆了一道,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