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刀在现代来说,根本就是非常日常的治疗手段。
但是在现在,确实就跟孙院正说一样,是冒险。
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要死人。
卿酒酒即便有把握,也料不准那疫病在病人体内究竟发作到什么地步。
她坚持要开刀也是因为这个,因为没有现代发达的扫描手段,也没法做透视检查。
因此每一步,都是冒险的。
太医院有个病的较为严重的宫女,是最早被送进来的人之一。
她反复发烧已经超过了半月,卿酒酒起疑也是因着她。
准备了一应需要用到的器具,卿酒酒给她服食了镇定药物。
从前在战地做枪伤处理也好,其他的应急也好,她一向沉着不带犹豫。
但是这次,等于身处敌国阵营,确实容易踏错一步就全防失守。
孙安桥比她还紧张:“谢娘娘,你想好了吗?”
“来吧。”
卿酒酒取了一把锋利的薄刃。
他们在太医院辟出来的一间诊疗室内,四周用石灰简单地消过毒。
听说外间站满了人,全都是来看热闹或者看结果的。
卿酒酒用薄刃划开宫女的腹部,手法凌厉,甚至没有出多少血。
孙安桥震惊于她非常稳的手,也震惊于她错眼不眨。
这可是个活人,相当于开膛剖肚。
寻常人看着,哪有不害怕的?
即便他曾经看过医术,说有的人敢对病人进行开膛剖肚的治疗,但是基本上十有八九都是以死告终。
......太危险了。
但是卿酒酒丝毫不怕,她用自制的钳子撑开宫女的肚子,翻找她存疑的病处。
突然,双眼一亮。
刀子一起一落,带出一块黑色的血肉。
孙安桥惊恐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
“肠瘤。”卿酒酒不知道怎么对古人解释瘤子:“总之是那时疫破坏了内脏,即便我用药压制,也不能彻底医好这种突生的肿瘤,开刀割掉才是抑制的唯一方法。”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是腹部有异常作祟。
孙安桥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他们没有表现疼痛啊,从头到尾都是头疼,发热,伴随呕吐。”
“因为内脏少有疼痛感,何况是长在肠子外的。”
卿酒酒利落地给伤口止血,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针线,快速地缝上了切开的刀口。
整个过程别说孙安桥一个没见过的古人,就是放在现代,也是令人叫绝的速度。
她将钳子扔在木盘上,替宫女的刀口又消了毒上了药。
做完这些,她才擦了一把鬓角的汗:“推下去好生照料,后面看恢复情况吧。”
她端着那托盘上的肿瘤出去时,大厅内等着的太医都变了脸色。
个个忍着想吐的冲动,脸色如同猪肝。
“这、这是什么?!”
卿酒酒轻描淡写:“病人肚子里的肿瘤。”
“她肚子里的!?”
虽然那肿瘤不大,可是毕竟沾着血,又呈乌紫色,看一眼都叫人心惊。
卿酒酒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关心这是什么,围在这里不过是想看她闹出人命和笑话而已。
她也累了,不想多说话。
孙院正又问孙安桥:“那宫女怎么样?”
“镇定未过,还睡着。”孙安桥方才号了脉,很放心:“好着呢。”
卿酒酒竟然真的能,开了刀还保人无庸?!
众人纷纷震惊。
但是其中一人不屑:“没有伤到要害,自然死的慢些,她且先将今夜熬过去,再说这话!”
“就是,用刀子划两刀谁不会啊?”
卿酒酒想冷笑,却连冷笑都发不出。
这些人愚昧迂腐,永远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她辩驳再多也没有意思。
接下来确实是守着。
卿酒酒一直在太医院待到很晚,中间每隔半个时辰就去查探一次。
直到亥时末,那宫女幽幽转醒,喝了些水,她才放下心来回临华宫。
偏偏一出门,冤家路窄,又撞上了季时宴。
这人就像是故意在这儿等她似的。
但她今天确实很累,一句话不想说,因此只当没看见,走自己的路。
季时宴就跟她身后。
入了春,宫里的雪化完了,春夜里的宫道还有些冷。
不过已经不是冬日里的严寒。
到底是季时宴沉不住气,幽幽开口:“你不该冒这个险。”
他不清楚卿酒酒的医术究竟到什么地步。
但是开膛剖肚,任何人看来都惊险得很。
这还是在上阳,出了事,要置她死地的人多的很。
“但是人的命总是命。”卿酒酒说。
为了人命吗?
她说完,感觉喉咙痒,猛咳了几声。
卿酒酒没当回事,她往年在药王谷,换季总要感冒一两次。
季时宴却很紧张,攥住她的手腕不让走了:“你身子不适?”
他拧紧了眉,伸手探上卿酒酒的额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