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裴璟珩纵身一迎,将人抱于怀中。
柔弱无骨的手臂顺势攀上他的脖颈,藤蔓一般地缠了上来。
四周顿时一片抽气声。
裴璟珩顿时脸色一冷,低声警告:
“放手。”
“大人还在生我的气么?”轻纱半掩下,少女正一脸怯怯地望着他,眸如幼鹿,楚楚可怜。
“大人不生气了好不好?”
裴璟珩唇线一绷,面色隐忍,“我没生气。”
“大人骗我。”她委委屈屈的撇撇嘴,手臂缠得更紧了,“大人都许多天不理我了,连看都不看我,一定还在生那日的气……”
裴璟珩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皱眉低斥,“放手!下来!”
说完便要将她扔地上。
“疼……脚疼……”脚尖刚挨着地,少女便痛呼了一声,八爪鱼似的攀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裴璟珩眸色渐冷,耐心显然已经耗完。
“来人,抬春凳过来。”
一众下人早就看呆看愣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木槿转头厉声叱了声,“都聋了?还不快去!”
声音不复以往的镇定温婉,反而多了几分尖刻。
说完,她转回头死死盯着那缠住世子爷的少女,暗恨的攥紧了拳。
“大人又生娆娆的气了吗?”少女咬着唇,小心翼翼觑着他的神色。
“大人若要训诫,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好歹我如今也是府里的表姑娘,这里这么多下人看着,大人能不能给我留两分颜面?”
她难为情地垂下眸,眼睫轻颤,语气充满了祈求。
被她这么一提醒,裴璟珩这才想起他们身处府门外,众目睽睽,车来人往,四面八方的视线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等不及春凳抬来了,他抱着人便往府门走,一刻也不想多呆。
四周再次传出抽气声。
一众下人眼睛都要瞪直了,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没、没看错吧?
这、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近女色、人神勿近的世子爷么?
就连已故的少夫人都没能碰过世子爷的一根指头,这表姑娘究竟什么来路,竟让世子爷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进府?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啊!
木槿同样瞠目结舌,不明白方才世子爷还嚷着要春凳抬人走,如今竟将人抱进了府!
她离得最近,可该死的帏帽遮挡,她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自家世子爷为这位娇娇弱弱的表姑娘破了例!
该死的狐媚子!究竟使了什么妖术!竟让世子爷对她这般纵容宠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她心里扎根生长,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她的目光不由得追随两人背影而去,却见那戴着帏帽的少女,同样缓缓转过头来看她。
微风掀开半幅面纱,露出半张怨气幽幽的美人面。
美人隔空盯着她,用口型缓缓吐出两个字,继而诡魅一笑。
木槿瞳孔猛缩,没来由地心头剧跳。
木槿!
那两个字说的是木槿!
自始至终她都没亮明身份,为何那个狐媚子会知道她的名字!
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为何会认识她?
还有那阴森森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大白天的,木槿突然脊背发冷,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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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娆转回头,将脸埋进帏帽里,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这张脸注定是要树敌的,与其谨小慎微,不如狐假虎威!
裴家表面上家风清正,私底下的阴私争斗也并不比别家的少,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想站稳脚跟,就得懂得借势。
裴璟珩在裴家,不光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更是一言九鼎的未来家主,只要借好他这股东风,她就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阮娆微微仰头,头顶的男人鼻梁英挺,下颚流畅,此刻的轮廓更显锐利清冷,似乎正压抑着怒气。
即便如此,他还是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迎着府中下人惊愕到失语的表情,走过一道又一道曲廊。
裴璟珩,当初你一辆破马车将我从角门赶出去,可曾想过今日,要纡尊降贵亲自迎我入府?
她掩在面纱下的唇角无声轻笑。
然而还没得意多久,抱着她的人转过无人的拐角,一下将她扔在了地上!
阮娆赶紧稳住身形,多亏她手臂还挂在他脖子上,否则真要摔个屁股墩了!
狗男人!她在心中暗骂一声。
“脚好了?”男人声线清冷,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阮娆知道自己的伎俩被他识破,不敢辩解,只低着头不说话,缩着肩膀当鹌鹑。
帏帽被人一下掀开,夕阳的光线扫射过来,刺得她眼睛一眯,泛起酸意。
这下连鹌鹑也装不成了。
再抬头时,她已泪光点点。
“大人……”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揪着手指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裴璟珩薄唇微抿,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周身气场冷冽。
阮娆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描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