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初露,清思筑上空,一声尖锐的鸣叫突然划破寂静。
翅膀扇动的声音落在肩膀上,苍青从夜隼锋利的爪上,取下一枚袖珍木筒,展开密信粗粗扫了一眼。
“什么事。”
屋内,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
苍青于是拿着信进了屋。
男人正在更衣,身形被烛火投射在屏风上,宽肩窄腰,刚劲有力。
“城外七十里的山头发现了一伙流寇,有百人之多,什么脏事都干,也曾涉足贩卖女人孩子……爷要查的事,可能会有线索。”
话音落,男人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身玄衣勾勒出挺拔利落的轮廓,黑色玄铁面具遮住眉眼,只露出唇形分明的薄唇和坚毅紧绷的下巴,更显冷酷肃杀。
苍青一愣。
“爷,您今日要亲自动手么?”
男人浑身冒着寒气,径直走到多宝格前拧动机关,一道暗门豁然从墙上洞开。
“你不必跟来了。”
冷冷扔下一句,身影便消失在黑黢黢的暗道里。
苍青没有犹豫,赶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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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阁内,欢声笑语不断。
裴深呆了没一会儿,很快便放开了。
他本就是跳脱飞扬的性子,爱说爱笑,一边吃着饭,一边讲着边关的各种趣闻,逗得阮娆时不时咯咯一笑。
其实他讲的什么,好不好笑,阮娆压根一点都没听进去,她笑,也只是为了让外面的人听罢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深了,阮娆转头往窗户那边望两眼,朝一旁伺候的红玉使了个眼色。
红玉会意,推开窗户瞧了眼,朝她摇了摇头。
裴深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主仆二人在打哑谜。
“怎么了?表妹在找什么?”
“没什么。”阮娆莞尔一笑,“看看外面的野猫跑了没。”
一听野猫二字,裴深顿时呛咳出声,咳的脸都泛了红。
“二表哥怎么这么不小心。”
阮娆似嗔非嗔的轻轻一笑,倒了杯水递过去。
裴深被这笑晃了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伸手去接,却又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顿时心头一荡,眸中多了一份炙热。
阮娆却装作没看见,转头看向窗外的月。
“天不早了,垂花门要落锁了,二表哥该回去了。”
“嗯,是该走了。”裴深站了起来,望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表妹,我……”
“二表哥快走吧,有话回头再说。”
阮娆淡笑着打断他,下了逐客令。
裴深握着拳欲言又止,只好又将话咽了回去。
“表妹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阮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朝他抿唇一笑,似在害羞。
少年眸中顿时迸发喜悦的光亮,终于在红玉的三催四请下,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一时间,屋里只剩阮娆一个人。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她漠然起身,走到了窗边,一把推开,遥遥望向竹林深处的清思筑。
裴璟珩,我本不想这般泯灭良心,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要怪,就怪你当初做得太绝,不给人活路!
阮娆目中透出狠辣决绝之意,攥紧了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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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人间落满银霜。
城外七十里的山头,鲜血将月色都晕染得一片暗红,犹如光亮照不到的人间炼狱。
地上血流如河,血腥气笼罩整片山坡。
男人戴着玄铁面具,踏着月色手起刀落,动作迅猛如厉风过境,所过之处血浆迸溅,仿佛从地狱闯入人间的修罗。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匪贼们,如今一个个吓破了胆,不停地后退,躲藏,手里的刀仿佛成了烧火棍,没三两下便被挑落,一个个全都送命归了西。
往日他们是凶神恶煞,无恶不作,谁见了都怕。
此刻却被一个更加恐怖的男人,杀鸡一般地屠宰着。
一百来人的贼窝,瞬间只剩下了零头。
匪贼头目吓得夹着尾巴往山下跑,还没跑出十丈远,便被一柄利刃架在了脖子上。
月光下,男人的玄铁面具泛着摄人的寒光,冷酷肃杀。
“你买卖过的人里,可有她?”
一幅小像在头目眼前展开,上面画着一位端庄美丽的姑娘。
头目吓得腿直哆嗦,连忙摇头。
“没、没见过。”
“你可看仔细了。”男人声音平静,却无端让人毛骨悚然。
头目再三看了眼,战战兢兢道,“确实、确实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若是见过,我肯定不会忘……”
唰!
话还没说完,头颅便已滚落,恐惧之色僵死在脸上。
温热的血腥气又多了一抹,这已是他今夜杀的第一百零三人。
这样的杀戮,他早已习惯,也就只在杀人时,他才会放空自己,忘掉那些困扰他的东西。
裴璟珩神色木然,抬头朝一旁的灌木淡淡一瞥。
“出来。”
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