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是倒座房,久为有人住,疏于打理,里面一股子潮湿木头味儿,梁上还挂着蜘蛛网。
阮娆和谭椿打扫了好久,才勉强能住人。
期间谭椿一边忙活,一边又开始絮叨:
“那些宫女太监,把北院擦了三四遍,擦得锃光瓦亮的,东西两院也全都打扫了,却唯独落下南院,说白了,还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入不了人家的眼?”
“真该让你姐夫看看!他老说权势不是好东西,怎么不好了?有了权势,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动动嘴皮子,就有大把的人帮你去做!不信你瞧贵妃娘娘,是不是一呼百应?还有那晋王妃,她生不出孩子,多少人主动替她收集露水。要我说,做王妃也没什么不好……”.
“姐姐还是少说些这样的话吧,若是让姐夫听到了,岂不是会误会姐姐想舍了他攀高枝去?”
阮娆似笑非笑的揶揄。
谭椿嗔笑一声,“我倒是想呢!人家王爷能看得上我?若是能年轻个五六岁,回到未嫁之时,又有妹妹这般美貌,我一准儿嫁!”
阮娆又笑着打趣了两句,姐妹俩笑闹了一阵,便熄灯睡去。
阮娆心里装着事,又到了陌生的环境,始终觉得不踏实。前半夜基本上没怎么合眼,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好似感觉到谭椿起了身。
“姐姐……你去哪?”
“我去如厕……你接着睡吧。”谭椿的声音很轻。
随后,门被关上。
阮娆意识逐渐清醒。
刚想坐起身,突然,不知哪里传来奇怪的“咔咔”声,阮娆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的床板猛然一陷,她整个人瞬间往下坠去!
“啊!”
阮娆惊叫一声,身子瞬间掉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四周一片漆黑。
她拔下簪子刚要反抗,却听到一道熟悉的清冽嗓音。
“怎么,想谋杀亲夫?”
是裴璟珩。
阮娆又惊又气,锤了他一下。
“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裴璟珩幽幽反问。
阮娆哼了一声,不理他了,像是在生闷气。
“好了,别闹了。”他的薄唇在她额头碰了碰。
“我刚忙完,不放心你,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话音落,阮娆这才察觉过来,他正抱着她往前走,在黑暗中如履平地。
看上去,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床板会是机关?为什么房间下面有密道?你又为什么知道这些?”
黑暗中,男人发出一声好听的低笑。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别想这么多,你只管安心待着就好。”
阮娆自然不肯,可任凭她怎么问,裴璟珩就是不说,只是将她紧紧摁在怀里抱着。
阮娆只能放弃满心的好奇,转而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似乎,好久都没闻到她送的那个香囊的味道了。
“我送你的香囊呢?”
“收起来了。”
阮娆立刻不说话了。
他佩戴时间那么短,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生气了?”
“等回了府,我接着戴便是了。”
裴璟珩服软哄她。
“随你。”阮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裴璟珩以为她还在闹别扭,于是低声解释道:
“那个香囊香味太浓烈,打斗中不利于隐藏自己。”
阮娆一下子懂了。
她是见过他出手的,飘忽不定,快出残影,寻常人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再快的武功,也怕被标记了味道。
阮娆若有所思。
不多时,裴璟珩在一处透着光的缝隙面前停下来,抬手将墙上的凸起摁了下去,一道石门在墙上洞开。
屋内布设雅致,是一处卧房。
“这是哪儿?”
“这是北院,我的屋子。”
阮娆一听,顿时不干了。
鬼知道千棠门的人什么时候来,她留在这里不就是把命跟他绑在一起么?
“干嘛要带我来这儿?我要回去!”
阮娆挣扎着要走。
裴璟珩一下捂住她的嘴。
“小点声……别吵醒了淳儿。”
阮娆这才发现床里还躺着个小小的身影,睡得四仰八叉的。
“你怎么把他也弄来了?”阮娆一下心如擂鼓。
裴璟珩这个该死的,临死前还要拉她们两个垫背!
“淳儿无故被召来这里,我怕有人要对他不利。”裴璟珩一脸凝重。
“我没法同时兼顾两处,只能把你们都弄到我身边来。”
阮娆不管他什么理由,却仍坚持要走。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去!姐姐回来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
“娆娆,别闹了。”
裴璟珩捏了捏眉心,透出一丝疲惫来。
“距离天亮剩两个时辰。这也是我仅剩的休息时间,别再让我分心了,好不好?”
一向无所不能杀伐果决的裴大人,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