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娆并不知道,此刻她头顶上方,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正静静看着她的挣扎。
思索再三,他还是没有出手相救,而是走到密林里草木遮掩的一处洞口,将里面昏迷的赤裸男人拖了出来。
他把身上的衣裳和斗笠全都脱下来替那个男人穿戴后,又往男人嘴里塞了一粒药,这才离开去复命。
屋内,熏香袅袅,帷幔四垂的床内,隐约有咳嗽声传来。
“主人,事情已办妥。”男人低头恭敬回禀。
床内传来几声轻咳,随即传来年轻公子的声音。
“可有留下蛛丝马迹?”
“主人放心,没人发现属下是冒充的。一切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安排好,只是……”
男人有些迟疑。
“说。”床里的人声音淡淡。
“阮姑娘扑身去救,一并掉入了断崖……”
话音落,床内顿时响起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男人急忙解释:
“主人放心,阮姑娘如今还在断崖上挂着。只是那小公子也被她救了下来。属下愚钝,要救还是要杀,还请主子示下……”
“咻!”
一枚丸药突然从床帐内扔出来,砸在他身上,咕噜噜滚落在地。
“吃了。”
“这是你没能拦住她的惩罚。”
男人脸色微变,但还是听话的将丸药捡起,放入口中。
不多时,他神色转为痛苦,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属下……知错……愿将功……赎罪……”
他捂着胸口拄剑跪地。
不多时,解药被扔到他的脚下。
“去找裴璟珩,将人引过去救她。”
————
裴璟珩此时也在疯狂找人。
那时天还不亮,他从睡梦中听到外面不寻常的动静,出门查看前,留下苍青保护屋内的二人。
外面雨太大,院子里没办法待,苍青于是找了个空屋子猫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身去叫门,这才发现人早已不在屋子里。
再一次把表姑娘弄丢,苍青额头直冒冷汗,赶紧满山庄找人,却只看到满地尸体,和凭空消失的马车。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山中寻主子去了。
裴璟珩此时正领着手下满山寻找刺客的踪迹。
说来奇怪,那些人半夜围上山庄,杀了几个禁军侍卫,却并未想要攻进山庄,在他出门迎敌之时,更是如鸟兽般突然散去,隐入密林中,再也找不见人影了。
与其说是刺杀,不如说,是故意造势,引发恐慌。
裴璟珩知道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目的也绝不只是引发恐慌这么简单。
但职责所在,即便是装装样子,他也要带人抓住刺客,给皇帝一个交代。
他让手下漫山遍野的搜寻,自己则往更深处的密林飞身查探。
然而就在他孤身一人深入林中之时,突然有一群不速之客从天而降。
那些人布衣短打,蒙着面,身上的武器也是花样百出,一看就是江湖之人。
“世子爷,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兄弟们得罪了!”新船说
领头之人一声暴喝,十几个人突然围攻上来。
裴璟珩过了几招,心中有数,认出他们是千棠门的人。
千棠门,一个专门做暗杀生意的组织,却从天而降,专门围攻他一个人。
究竟是谁想买他的命?
裴璟珩并未使出杀招,反而猫捉耗子一般吊着千棠门那些人。
“是谁雇了你们?”
他每问一声,便杀一人。
一剑下去,嘴巴还在惨叫,脑袋已没了半边,极其恐怖骇人。
偏偏他身形飘忽如雾,杀手们甚至都捉不到他的衣角,便已经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千棠门的杀手像集体哑巴了似的,没人吭一声,原本杀意腾腾的眸中头一次闪过了怯意。
眼看手底下的杀手越来越少,左护法这才醒悟过来,裴璟珩这是在玩一种很新的刑讯逼供。
“撤!”
“想走?”裴璟珩冷笑一声,正要凝聚内力,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苍青却赶在这节骨眼跑了过来。
“主子!姑娘不见了!”
裴璟珩内力一滞,转头看去,眸中温度骤降。
“怎么回事!”
左护法见他分神,赶紧趁着这节骨眼领着属下逃窜离开。
裴璟珩却无心再理会。
临走前,他不是嘱咐她好好待在屋里么?
若是连苍青都感知不到她的离去,那她一定是自己离开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今早去敲了门,却发现屋里没人。问了一圈,才知道圣上昏迷,晋王被拘,贵妃娘娘想要为难姑娘,被姑娘提早发觉跑掉了。属下方才看过,门口的马车少了一辆,但山脚下守着的禁军却说没有见过马车出来。这就说明,姑娘带着小公子驾着马车仍然在山里,只是不知去向。”
裴璟珩心中没来由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传我令!搜山!寻车辙印!”
山上的马道全是青石板铺就,即便有浅淡的车辙印,被雨水一冲,顿时不见了踪影。
线索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