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谁都没有睡着,都在各自的心情中反复煎熬。
无比狎昵的姿势,无比贴近的距离,两颗心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远,各有各的盘算,说是同床异梦也不为过。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天亮时,阮娆终于迷迷糊糊要睡过去,就感到温软的东西贴着她的唇瓣摩挲了一阵才离开,随后耳边响起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等她撑着困意睁开眼时,屋里早已没人了。
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然而过了没多久,男人的脚步声去而复返,不多时,寝衣被轻轻解开,温热的掌心随即落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推开清凉的药液,几乎涂抹她全身。
“娆娆,这瓶药是专门消肿的……待会儿醒了自己涂。”
手心里被塞进来一个小药瓶,随即有吻轻柔的落在她额间。
阮娆困得不行,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嘟哝了一声,翻了个身。
一声轻笑过后,脚步声远去,四周重归寂静。
天光大亮,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阮娆再次被吵醒,终于不耐烦的捂着耳朵嚷了出来,“啊!还让不让人睡了!烦死了!”
“嫂……嫂嫂。”
裴沁局促的站在床前,声如蚊讷。
阮娆一听声音不对,立马睁开眼转头看。
“表姐?我还以为是……”
她赶紧刹住嘴,话头一转,羞涩道,“我与表哥还未成婚,表姐还是喊我娆娆吧。”
裴沁见她连嫂嫂这个称呼都不肯应下,心里更是酸涩的不行,视线下意识挪到了她松散开的衣襟下。
细白的脖颈连着纤薄的锁骨,全都星星点点布满了红痕,像是被人掐红的指印一样。
裴沁脸色一白,眼前顿时冒出大哥掐着嫂嫂脖子咬牙凌虐的画面,心里的愧疚简直井喷而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果然!大哥还是打她了!都怪她多嘴!
“对、对不起!”她哽咽着道歉,捂着嘴转身跑了。
阮娆顿时石化在原地。
啥情况?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那句烦死了?
“表姐!我不是在骂你!”
她追出去想要解释,却发现人早就跑没影了。
————
裴沁捂着嘴跑出去,懊悔的泪流个不停,连路都不看一个劲儿往前冲。
被主子下令“保护”少夫人的苍青躲在树荫里,眼瞅着大小姐刚进镜花水月阁不久,又哭着从里面跑出来,横冲直撞的,眼看马上要一头扎进湖里。
他想也不想就飞身而出,挡在了她身前。
“咚!”
裴沁一头撞上了堵结实的肉墙,差点没弹坐在地上,幸好被人扶住了。
少年双手将她扶稳,赶紧撤回了手,局促的别过头,一言不发就要走。
裴沁泪朦朦的抬头,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像是好不容易逮住个树洞似的一股脑倾吐:
“你昨天还说大哥不会打嫂嫂!可是刚刚我都看到了!嫂嫂身上都是伤!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苍青转过头来,猝不及防望进少女一双含泪如泉的眼眸中,不由唰的一下红了耳尖。
“大小姐确定……真的是你想的那种打吗?”半晌,他支支吾吾的问。
“那还有假!我都看到掐痕了!”
“大小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主子他疼少夫人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苍青涨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裴沁哼的一把推开他。
“差点忘了,你是我大哥的亲随,自然会向着他,我就不该搭理你!”
说完,她一扭身跑了。
苍青无辜被波及,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远,半天没回神。
————
这日傍晚,裴璟珩下了值,回清思筑换了衣衫,洗漱干净,才提上寂无配好的草药,经由密道去了镜花水月阁。
阮娆早就料到他回来,这次早早就沐浴更衣了,穿的是棉质的寝衣,衣领严丝合缝的,该遮的不该遮的全都遮住了。
裴璟珩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让红玉去把药拿去煎了,亲自哄着她喝下,这才吹了灯将她抱上床。
这相处模式,俨然一对成了婚的小夫妻。
阮娆被他抱起,心中有些打鼓,哪知道躺到了床上,他除了亲了亲她的唇,再没有别的逾矩动作,唯独一双手不停的给她揉搓小腹,带来阵阵热意。
阮娆只当他是还在记挂她隐处的伤,于是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毕竟这伤也是因他而起。
后来的几日,每晚都是如此,喝药,揉腹,盖着棉被纯睡觉。
要不是每晚贴着她后腰的灼烫物什存在感太强烈,阮娆简直都怀疑他那地方是不是坏掉了。
怎么就突然变得规规矩矩,禁欲自持了呢?
可真要是禁欲自持,为何每天都要跑来跟她睡觉,莫非是在监视她?
阮娆表面若无其事,心里却暗暗着急。
苍青白天守着院门,裴璟珩晚上跑来抱她睡觉,她这脚上虽然没栓链子,感觉却也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