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上官旻要这么严密的软禁她,不许她有任何联系外界的可能。
怪不得这两日宫女们寸步不离,死活都要守着她,却在今晚轻而易举被她一句话气跑。
上官旻等的,或许就是她被逼急了的这一刻吧?
好个缜密的陷阱!
既要拿她做诱饵,来印证裴璟珩到底是不是真死了,也要利用她找到这府里密道的所在!
不,上官旻不只是找密道,他要找的,是密道连接着的另一端——夜枭门!
阮娆在脑海中一点点拼凑出真相,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上官旻他要的居然不只是皇位,还要夜枭门的滔天富贵!
野心倒是不小!
想通了这一点,她手指都在发颤。
但她半点都不能露出破绽。
于是她若无其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躺在了床上,合衣睡去。
房顶上,长脸丫鬟冷凝着眸中闪过失望,轻轻将瓦片又盖了回去。
月升月落,晨光亮起。
已经来到了第三日。
阮娆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裴璟珩,你到底在哪?
你再不来,我就要……
她攥紧了手心里的毒药。
为啥她这辈子,就是逃不掉报仇呢?
给自己报仇,给父兄报仇,如今,还要给夫君报仇……
阮娆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时间悄然划走,即便她再不想面对,也终于迎来了大红色的吉服和凤冠霞帔。
长长的拖尾裙,上面绣满了金丝银线,华丽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阮娆不许任何人服侍,自己进屏风后换了吉服,便被迎亲女官和梳头嬷嬷将她摁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给她捯饬着。
镜子里的美人蛾眉博鬓,美若芙蕖,却冷着一张脸,眼神木然的盯着镜子,仿佛冷瓷雕成的人偶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乒铃乓啷的。
女官有些不确定的转头看向窗外,“许是陛下圣驾到了。”
话音刚落,镜子中,美人木然的双眸突然被什么点亮,一点点睁大,亮灿如星!
梳头嬷嬷刚梳好发髻,正端着花冠往她头上戴,却不料美人突然站起身,一下撞掉了花冠!
上面用整块血玉雕成的优昙花,顿时碎成一瓣一瓣。
“啊呀!可了不得了!这可是死罪啊!”
女官和梳头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趴在地上去捡碎片,慌得都扯出了哭腔。
阮娆却充耳不闻,转过身直勾勾的看向门外。
男人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一步步朝她走来,面容隐没在阴影中,模糊不清。
阮娆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睁大的眼眸望着望着,突然有泪溢了出来。
“是你么……”
她喃喃自语,双脚跟中邪似的情不自禁朝他走去。
“裴璟珩,是你么?”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唯恐自己是在做梦。
随着光线变换,男人的脸逐渐在她眼前清晰起来,凤眸狭长,下颌坚毅,深邃如湖的眉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的确是她日思夜想,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啊!
阮娆哽咽了声,径直飞扑过去抱住了他。
“你回来了……你没死……太好了……”
她唯恐自己在做梦,紧紧埋在他的胸膛,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然而还没等她抬头看仔细,男人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猛地低头吻了过来。
这吻来的猝不及防,阮娆毫无预兆的被他堵住唇,一边被他握着脖颈一边往里推着走,脚步不受控制的后退,后退,最终后背猛地撞在了博古架上!
“哗啦!”
巨大的冲力晃动了上面摆放的各类瓷器,霎时满地瓷片乱飞。
这一幕既香艳又骇人,原本趴在地上捡花冠的女官和梳头嬷嬷顿时吓傻了眼,缩在梳妆台下再也不敢露头,悄悄从指缝里偷窥。
“唔……裴璟珩……”
阮娆逐渐喘不上来气,不光是被他吻的,还有脖颈间他越来越收紧的手指。
“还没确定未婚夫死没死透,你就敢另嫁他人?”
男人终于放过她的唇,眉眼幽沉,喘息着低声咆哮。
怒气像烈焰熊熊燃烧,烧的他眸子通红,全无理智的去撕扯她身上碍眼的大红曳地吉服。
衣襟被扯开,一下露出里面的素白丧服。
毒药瓶子,钢针,眉刀……叮叮咣咣的掉了下来。
两个人俱是一愣,又互相对视。
裴璟珩指尖不可抑制的蜷缩了下,唇角也差点翘起来,被他狠心压住。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活着回来?”他突然轻声问道。
“那样的话,或许我就能知道娆娆究竟有多爱我了。”
阮娆难以置信的仰头看着他,声音顿时带了火气,“你胡说什么!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我们才能……”
她想起屋里还有上官旻的人,顿时说不下去了,只能抿唇望着他,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既委屈又生气。
“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