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娆斜了他一眼。
“这话恐怕有失公允吧?今日之前,我对这桩生意,可是一点也不知情。”
她扬了下手里的契约,“这上面白纸黑字,落款人是郑婼薇,跟我有何干系?”
“话虽如此,可如今铺子在你手里,钱款也在你兜里,容不得你抵赖呀。”
京兆尹擦擦额头的汗,“这事儿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皮的很。”
“这样吧,本官做主,让你们两方见一面,坐下来当面谈,商议个折中的办法来,不知英国公夫人意下如何?”
阮娆眯起眼睛看着京兆尹,半晌,微微一笑。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京兆尹大人了。”
“不过在此之前,府尹大人需要先替我写个公证文书,证明这些人砸了我的铺子,打伤我的人,这满地的店铺损失加上伙计们的汤药费,误工费,一共十万两。”
“十万两?”京兆尹目瞪口呆。
“违约金都可以十倍赔偿,他们吓坏了我,又害我辛辛苦苦跑这一趟,为何不能十倍赔偿呢?”
阮娆似笑非笑,斜眼瞥着京兆尹。
京兆尹干笑一声,“也是,也是。”
“来人,备墨。”
京兆尹被阮娆半逼着写下公证书,证实案发现场损失惨重,殴伤人命,应十倍赔付十万两,末了还盖上了私印。
阮娆满意的吹干上面的墨迹,叠好放进了袖中。
“英国公夫人,咱们这就去吧。”京兆尹殷切说道。
阮娆淡淡瞥了他一眼,“劳烦府尹大人带着那些打手先走一步,我还有点事要跟店里的伙计们吩咐。”
“那好,本官在斜对面的茶楼外静候夫人。”京兆尹领着壮汉们离开了。
店里只剩满地狼藉和满地的活计。
阮娆环视一圈,转头看向地上呻吟的刘掌柜,眼底凝着冷色。
“铺子成了这个样子,我看是开不成了,从今日起,静雅轩关门歇业,你们都各自领了身契和这个月月钱,回家养伤吧。”
刘掌柜一听,顿时慌神的挣扎坐起,“东家,铺子花个几日就能规整好,不妨营业……”
“刘掌柜。”阮娆转过身,一眼都不看他,“先前是我看错了,让刘掌柜这样的能人呆在我这儿,确实屈才了。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刘掌柜顿时一愣,“东家……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阮娆回头沉沉盯了他一眼,“刘掌柜自己心里有数。”
刘掌柜被她那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神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跪地磕头。
“东家恕罪!东家恕罪!小的……小的有一家老小……全都仰仗着郑家过活……”
“多说无益,收拾东西,滚吧。”
阮娆没再理他,领着十七等人走出了门,让苍青派两个人留下善后。
“回府。”
阮娆径直上了马车。
路口的京兆尹正等的满脸焦急,回头一瞧,顿时瞪直了眼。
“英国公夫人!你、你怎么要走啊?”
阮娆站在马车上,回头眺望后方的茶楼,隐约看到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露出一抹白袍身影。
“府尹大人,告诉你背后的主子,我阮娆从前不欠他,现在不欠他,今后亦不欠他!十万两抵十万两,我跟他两清了!”
她扬声说完,坐进了车里,“启程!”
京兆尹顿时傻眼了。
这小丫头竟如此聪明!到底是哪里的破绽,让她看出了端倪?
不行,临门一脚了,不能功亏一篑啊!
“快!快拦住马车!”
苍青一甩马鞭,车顿时像离铉的箭般冲了出去。
无数壮汉紧随其后,包抄逼近。
突然,两边商铺的屋顶上,出现了许多黑衣侍卫,不断朝下发射暗器,干扰那些紧追的人。
马车由此得以险中逃脱,渐行渐远,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口。
黑衣侍卫们也燕子一般的飞走,散入人群,找不到踪迹。
京兆尹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哎呀……搞砸了呀……要命喽……”
老头儿趴在地上,欲哭无泪。
片刻后。
京兆尹战战兢兢站在茶楼厢房里,垂手弓腰,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白衣少年临窗而坐,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手里的茶盏,眼睛却依旧望着窗外的街面。
方才那一幕,看不够。
许久未见,她梳了妇人髻,少了一分稚嫩青涩,多了一分从容淡雅的妩媚。
似一朵牡丹花苞,沐浴过风雨,终于绽放光华,开出极致的绚烂。
那种美,世间绝无仅有,唯独她自己。
只可惜……那种绚烂,暂时不属于他。
想起她临走时那敌对的眼神,冰冷的话语,少年垂下眼眸,轻笑一声。
“呵,两清了……”
“娆娆,你说了不算。”
识得倾国色,遍地皆俗粉。
他不会就这么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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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娆一路有惊无险的愕回到府里,立刻吩咐苍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