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裴老夫人一切打点妥当后,阮娆更衣来到了前厅。
裴润一直在那里等着消息。
“祖母如何了?”
“呼吸和脉搏都平稳多了,有三叔在,一切都会好的。”
阮娆安慰他。
裴润轻轻嗯了一声,眼睛始终半垂着,像是怕和她对视。
“那……下毒之人,要查吗?”
“查,当然要查。”阮娆沉声道,“不管她是谁,一旦揪出来,必须严惩!”
“可有眉目?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阮娆摇摇头,“如今府里知道老夫人身中慢毒的人只有你我和三叔,其他人包括沁儿和二婶,都以为祖母是在喜宴上中的毒。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打算隐忍不发,暗中引出那个吃里扒外的内鬼。这件事我跟三叔两个人配合就可以了,不必你插手了。”
“嗯。”裴润点点头,有些局促的转身。
“明日还要上值。我……该回去了。”
说完,他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你今日冒险回府,会不会暴露自身?”阮娆一脸关切的追上几步,“做眼线太危险,要不,你还是回府来吧!”
裴润顿住脚,摇了摇头。
“这个位置能接触到上官旻最新政令,万一他要对裴家发难,我也能及时通知你们逃走。”
“你大哥在殿前司还有眼线,不一定非要你在那里。上官旻是个机警敏锐之人,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实在太危险了!小润,你还是……”
“嫂嫂。”
裴润背对着她,蓦然打断她的劝说。
“我想做个有用的人,像大哥那样,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我不想半途而废。”
阮娆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许久不见,他身量似乎高了些,也瘦了许多。
“大哥吉人自有天相,那则死讯不一定是真,你……切莫相信。”
裴润微微侧头,声音柔和下来,像是在安慰她。
阮娆点点头,“我知道。我也相信他一定平安无事。”
“那就好。”裴润声音低柔,从怀里掏出一对泥偶。
“没能来得及庆贺你与大哥新婚之喜……这对泥偶,是我亲手做的,权当做贺礼了。”
他将泥偶轻轻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头也不回的迈出了门。
“小润……”阮娆五味杂陈的看着他远去,目光缓缓转向桌上那对泥偶。
憨态可掬的两个小泥人,头发五官,无一不雕琢细致,穿着大红喜服,笑意融融,十分喜庆。
阮娆缓缓抚过那男娃娃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夜深了,咱们也该回了。”十七进来轻声劝道。
“苍青可有回来?”
十七摇了摇头,“听说一早就回夜枭门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到现在还没见人影,其他人也都不清楚。”
阮娆点点头,“明日他若回来,让他即刻来见我。”
“另外,让小九跟着三公子,暗中保护他。”
————
天色已黑,裴润怕遇见巡逻的衙卫,于是专挑漆黑的暗巷走。
哪知道暗巷里不止有流浪猫流浪狗,还有刚从烟花柳巷出来的醉汉流氓。
色欲熏心的两个男人看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小娘子走夜路,相互对视一眼,搓着手便跟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将人从后抱住往僻静地方拖。
“咻!”
破空之声顿时响起,裴润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两个醉汉便成了死狗,倒在地上。
裴润一脸淡然的将匕首重新放回衣袖,“出来吧。”
一道黑影从高处落在,半跪抱拳。
“属下见过三公子。少夫人特意吩咐,让属下从此跟在三公子身边,贴身保护。”
裴润闻言一愣。
如今他的身份是杨吉安,一个把俸禄掰成几瓣花,要养乡下老娘又要救济寒门子弟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请得起暗卫保护?这破绽太大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之前就拒绝了大哥派来的暗卫。
但如今……这是她的一番心意。
裴润垂下的眼眸流转着一丝暖意。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九。”
“今后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可现身,让别人发现你的存在,否则,咱们两个都得死。”
“是。”
小九应完,立刻消失在暗处。
裴润整了整衣裙,一路顺利回到了家附近。
巷子口的医馆已经灭了灯,料想陆大夫一家都已经歇下了。
裴润三下五除二褪下衣裙,爬上陆家院墙外的树杈,用竹竿挑着衣裙,重新搭在了墙内的晾衣架子上。
今天中午,他就是这么将这身衣裙“借”来的。
“小贼!姑奶奶等你半天了!”
随着一声清喝,墙内一下有人抓住了竹竿的另一端,狠狠一个反力捣向裴润!
裴润顿时闷哼一声,一下从树杈栽了下来,躺在地上半天没能起身。
小九蹲在远处,记得直搓手。
救还是不救?
还没等他决定,院门吱呀一声,有人抄着竹竿匆匆走了出来,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