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就不该为了晋升,把刚赎回来的窈娘送给两江总督。
哪知道没过几日皇帝微服下江南,宿在了总督府里,一眼就看中了唱歌的窈娘,当晚便幸了她。
第二日皇帝拍拍屁股走人,窈娘却开始漏红,悄悄一查,竟发现怀了身孕,于是赶紧悄悄偷跑出来见他。
他本可以想办法把窈娘母子接回身边,但年轻而蓬勃的野心,让他鬼迷心窍,反而不顾窈娘的哀求,想办法将她们母子送入了宫中。
一步错,步步错,他没想到窈娘会因此惨死在冷宫,更没想到自己唯一的血脉会视他为仇人。
他苦心经营,豢养细作,为的就是儿子能成为九五至尊的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竟也是他的末路!
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不赶紧走?再待下去,你就走不了。”
无怨冷冷的催促道。
阮孝廉佝偻着伤痛的身躯,缓慢往外挪,被急性子的无悔一把拎住领子,塞进了粪车里,就这么推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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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裴府一切照旧。
谢氏院子里的厨娘,如往常一样等着院门从外打开,守门的粗使婆子将新鲜蔬果送进来,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水缸,已经被一道疾闪而过的人影加了料。
不多时,小双端着盆去水缸取水,送入正房给谢氏洗漱。
谢氏刚将水扑到脸上,顿时神色一变,慌忙用帕子擦干。
“这水哪弄来的?”
“奴婢从水缸取的呀。”
“刚才院门可有开过?”
“开了,方才有人送菜来。”
谢氏神色变了几变。
“三夫人,究竟出什么事了?”小双瞧着她神色不对,下意识问道。
“这水里被人下了药。”
“啊?”小双顿时惊叫出声。
“切莫声张。”谢氏用眼神示意她噤声。
“这药是慢毒,又被一缸水稀释了,毒不死人。”
“就是不知道这下毒之人究竟是想毒害我们,还是想试探我们。”
她皱眉沉吟。
“让人悄悄把水缸里的水全都倒了,重新换上干净的水,记得把水缸也用清水刷两遍。”
小双赶紧吩咐厨房的下人去照做了。
院外的树上,苍青将一切尽收眼底,纵身跃回了春晖堂。
“果然如少夫人所料,三夫人并未取用水缸里的水,而是不动声响的倒掉了。”
阮娆点点头,转头看向寂无。
“三叔,这下可都清楚了?”
半张铁面具下,寂无唇线绷的很紧,显然是怒极。
“毒妇!我这就找她去!”
寂无将手里的杯盏一下摔在地上,起身就要走。
“三叔可是要去找三婶儿对峙?没用的,眼下证据都销毁了,她绝对不会承认的,况且,三叔你现在的身份,只是府里的大夫。”
“三叔若信得过,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吧。”
阮娆在他身后,静静劝慰道。
“三叔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三婶交出解药的配方。”
与此同时,谢氏正心神不宁的捻着佛珠,想来想去,越想越不安。
这秘药是她祖父当初被流放云滇时偶然得到的,原本是为了逃避苦役时装病用的,后来竟发现这药长期不仅可以内服,还能外用,能让人缓慢衰弱而死,杀人于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人怀疑。
他们谢家向来诗书传家,极重脸面,无论是家里的下人犯了错,还是面对外面的政敌,谢家都做不来打打杀杀的事,但自从有了这秘药,那些让人为难的事,也就容易解决的多了。
但是这秘药,只有谢家嫡系子孙才可以知晓,今日究竟是谁来这儿给她下毒?
会不会是谢家人过来给她示警呢?还是那个阮娆发现了她送的佛珠有问题?
“夫人!夫人!”
小双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府里、府里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谢氏放下佛珠,转头看来。
“这都快中午了,平常这时候下人们开饭,都吵吵嚷嚷的,但您听听,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兴许今日大厨房晚了饭点而已。”
小双连忙摇头,“不是的!守门的婆子回去吃了早饭之后,到现在也没回来!这都好几个时辰了!”
“您不是说水里被人下了药么?奴婢斗胆猜想,会不会,府里的人都被人……”
她比划了一个手势,谢氏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骤然一亮。
“难道是这段日子没有联系,谢家察觉出我被软禁在此,要救我出去,才买通了人在水里下药提醒我?”
“依奴婢看,极有可能!”小双也高兴起来,“夫人,咱们不如趁这个机会,赶紧回谢家吧!再这么被囚犯似的关着,迟早也要跟着裴家一起完蛋!”
谢氏点点头,“不错。如今裴家就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得想办法脱离了这里。”
她转头环视着屋子,院子,无不感慨的冷笑一声。
“我半生被困在这方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