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苍青面红耳赤的再回到前院时,阮娆正跟老管家在说话。
计划不得不提前了,关键是这一大家子人,不可能都带走。
此番从密道离开,乃是绝密,只有贴身服侍的丫鬟才能跟着一起。
至于在府里呆了几十年的老人儿,总要给他们妥善安排条后路,以免上官旻发现镇国公府人去楼空后,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泄愤。
于是阮娆吩咐老管家,让他明日带上家丁小厮回裴家祖宅,好好把祖坟和祠堂都修葺一番,让裴家的列祖列宗好保佑裴家人度过难关,安然无恙。
裴家祖宅在西北肃州,少说也得三天三夜的行程,这一来一回,再加上修葺的时日,少说也得一个月了。
老管家顿时明白阮娆的意思,不由问道,“那等祠堂修好,老奴就立刻领着人回来,还是等少夫人的信儿?”
阮娆摇了摇头,让红玉把准备好的银票拿给他。
“这些银子,除开修葺祠堂所用,剩下的是平日开销和月例银子的钱,由老管家您保管。”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若是等银子花完,还没有人传信儿给你们,大家就都各自散了吧。”
老管家怔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拿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老奴会在肃州一直等着少夫人的信儿,等着少夫人什么时候喊我们回来……少夫人保重。”
阮娆也不免有些伤感。
就算裴璟珩平安无事,返回上京后,仍然与上官旻有一场恶战要打,输赢不定。
她们此番逃走,不知何时能返回上京,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老管家,你也要多多保重身子。”
“事不宜迟,老管家,你这就吩咐人下去收拾东西吧,明日一早,你们只管高高兴兴的出去,遇人就说去巡庄子,出了城,去庄子上绕一圈再离开。”
老管家伤心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点了头,步履蹒跚的转身走了。
府里的大部分下人算是有着落了,剩下那些粗使的婆子丫鬟,本来也没剩几人,随便找个由头,打发她们去庄子上便是。
至于文氏一家,因为中元节快到,早几日便回去祭祖了,此时也不在京中,倒省了一场哭泣告别。
既然要走,能带走的金银细软都要带走,剩下那些既贵重又搬不走的东西,她让苍青领着暗卫全都锁进了库房的暗室里。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夜已经深了。但还有一件事没处理。
那就是谢氏。
“三夫人如何了?”阮娆淡淡问道。
“吃了解药,人没事,还在院子里绑着。”苍青回禀。
阮娆垂下眸子,自言自语道,“这个节骨眼上,若是送官,无疑是给上官旻递话柄。”
“可若是处置……我毕竟是晚辈,不好打杀了她,只能让长辈定夺。老太太刚解了毒,身子还虚弱的很,不能再受刺激,这事儿暂时不能让她知道。”
苍青不太理解,“三老爷不是在么?”
阮娆摇摇头,“三叔死活不肯恢复身份。作为一个府医,他并没资格出面解决主家的事。唉,难办。”
“此番肯定不能带她一起走,把她关回那个院子,谢家下人全都关进柴房,交给上官旻定夺生死吧。”
……
第二日天亮,马车载着下人们朝裴家的庄子而去,府里一下子就空了。
阮娆挽起袖子,亲自下厨做了一日三餐。
谢氏那边,苍青负责去送饭,连院门都不用开,直接跃进院子,将提篮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谢氏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院子,已经一夜未眠,听到动静,几乎立刻便冲了出去。
“放我出去!我是谢家明媒正娶的三夫人,你们没资格关着我!”
“我要和离!我要回谢家!”
“我谢家的下人去哪了!”
苍青充耳不闻,跃身离开。
谢氏追着去拍打院门,歇斯底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裴家没一个好东西!”
她拼命摇着门,边哭边骂,最终没了力气,瘫坐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门缝里传来人声。
“有一个能保你不死,还能让谢家荣华富贵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谢氏立刻抬起了头。
……
天色擦黑,阮娆将最后一顿晚膳摆上桌,又端着汤羹去里屋喂老夫人吃下。
等到差不多外面宵禁了,阮娆和裴沁,服侍着老太太穿衣起身。
“祖母,咱们该走了。”
裴老夫人环视一圈屋子,长长叹了口气。
“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阮娆转头道,“进来吧。”
一个身板厚实的暗卫走了进来,行过礼之后将裴老夫人背了起来。
老太太身边只留了一个芳菊,帮忙在后面托着老太太的背。
二夫人这时候也领着画柳走了进来,扛着大包小包,就这几步路都累的气喘吁吁的。
阮娆淡淡看了她一眼,“二婶儿这是搬家呢?密道狭窄,二婶还是挑些贵重东西,轻装简行吧。”
“我这怎么不轻装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