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珩又惊又恨,狠狠捶了下水面。
最终也没能从他嘴里问出娆娆的下落。
裴璟珩转头,望着蜿蜒奔腾的水面延伸至水汽朦朦的远方。
那里是更加广阔无垠的海。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
娆娆,你究竟是死是活……
“国公爷!”
“主子!”
侍卫们接二连三的游过来要救他。
裴璟珩压下喉间的涩痛,手一松,任由上官旻的尸体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苍青,你带人将方圆百里的山头村落都给我细细筛一遍。”
“船上的人跟着上官旻的尸身,看看半个月后,究竟会漂向哪儿。”
“这次,活要见人,死……”他红了眼眶,声音低沉枯哑,几不可闻。
“要见尸。”
————
崇山峻岭间,总有些不起眼的小村落,零零星星的分布着。
距离三湾村五十余里山路的山坳里,一间破败的土坯房里亮着灯。
五岁大的小男孩烧的满脸通红,正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面容寡淡的妇人低低咳嗽着,将药罐从吊炉上取下,往一只破了口的碗里倒。
“开门开门!”
院门外突然响起粗犷的叫喊,糟朽的木门被拍的震天响。
妇人吓得手一抖,药罐“哗啦”一声碎在地上,烫的她脚尖一缩,嘶嘶出声。
“来了。”
她扒了扒乱蓬蓬的头发,垂着半张脸,低头出去开了门。
“几位有何事?”
门外几个黑衣侍卫仔仔细细的瞅着她,“大嫂可有见过这个姑娘?”
说话间,一张画像展开在她眼前。
妇人摇了摇头,“俺们这穷乡僻壤,哪里会有这么水灵的姑娘。”
“有没有,搜过才知道。”
几个兵油子一把将她推开,风风火火就闯进了屋。
一番搜罗无果,几人才走了出来,朝她抱拳。
“打扰了。”
说罢便离开了。
妇人看着他们走远,赶紧关上了院门,捂着胸口平复呼吸。
“砰砰!”
身后突然又响起敲门声。
“谁!”
她警惕问道。
“是我。”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妇人赶紧开门,男人随即闪身进来,怀里抱着小半袋子米还有一条鱼。
“方才你也看到他们了?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波了……”
“嘘!”男人示意她噤声。
“回屋说。”
进了屋,男人把屋门关上,这才舒了口气,摘下斗笠和蓑衣,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正是陆宇。
“昨日采的灵芝,在邻村那儿只换来这些。”
他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阮娆看了眼,“够吃一阵儿的了。”
“旺儿可有退热?”
陆宇搓热了手,转身转身便去试旺儿的额头。
阮娆叹了口气,摇摇头。
思绪回到他们逃出生天的那一日。
察觉后面没有追兵,她和陆宇不约而同看出了前面转弯处的蹊跷。
“怎么办?把船撑回去?”
陆宇焦急问道。
正百愁莫展间,她的衣摆被人拉了拉,就见旺儿仰着头,嘶哑着声音开口,“姨……那里……”
他小小的胳膊指着侧前方的石壁壁脚。
茂密的灌木草丛后,隐约透出一个黑漆漆的洞,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打猎……”
他一边艰难说着,一边比划。
他声音很怪的,但阮娆却听懂了。
考虑到船里还有两个人质,她一下捂住旺儿的嘴,没让他说下去,转头给陆宇交换了个眼色。
三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下了水。
船里的两个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在船上了,还在哀叫个不停。
喂下的毒药已经发作,伴随着船舱里的哀嚎,三个人凫水远去,身影消失在湍急的水流中。
之后上了岸,他们穿过山洞,果然来到山的背面,却也来不及生火烘干身上湿透的衣裳,没命的继续找路往前跑。
因为湿着衣裳吹了一夜冷风,阮娆第二日就发起了热,幸好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户人家,就此停了下来。
然而刚在那里借宿了两天,就因为追过来搜查的黑衣侍卫而被迫再次逃亡。
黑衣侍卫一路追,他们一路躲,茫茫百里山脉连绵,怎么也走不出去似的。
食不果腹,身无分文,怎一个惨字了得。
后来,他们找到这处村落,被好心的山民领到这处废弃土屋。
为了给阮娆养病,他们只好暂时安顿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实在是艰难,屋里连口锅都没有,墙角都发霉长出了蘑菇。
幸好身边还跟着个能给人看病的陆宇,靠着给山里的村民看看病,采采药去跟人家换些吃的和用具。
山里人也不富裕,大多靠打猎为生,能匀些吃的已是不错,若是想要换些白米白面,就要冒险去官道旁的大村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