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烈火烧塌的废墟房舍后,安寡妇烦躁地咬着手指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圆领长袍,学生打扮的男人从矮树林中钻了出来。
他头上还有黑灰,身上的衣服也被尖锐的树枝勾出几道口子。
“娘!怎么样了?”
这人正是安寡妇口中那个已经死掉的儿子,陈廉。
安寡妇一看见他眼睛就红了,她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看着他缺了一只小指的左手。
那含了半晌的眼泪,终于无声地垂了下来。
“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姜晚娘那丫头有村长护着,娘,娘……”
陈廉一看母亲这样,就知道事情没办妥。
他原本委屈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一把甩开安氏的手,“她要是安然嫁到李家去!那死的就是你儿子了!”
安氏也不恼,赶忙安慰:“没事儿,没事儿,这不是还没嫁过去嘛,还有机会。”
又道:“儿啊,你跟娘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李家会盯上你?”
“你不要管了!反正姜晚要是成功嫁过去,你儿子就完了。眼下他们只要儿子一根手指头,下一次要的就是儿子整只手了。要是没了手儿子还如何科考!娘,姜晚娘一定不能嫁过去。她最好是死了!”
安氏急得直咬手指,听到远处有动静传来,陈廉就是一哆嗦。
他四下张望几眼,低声说:“娘,我先回镇子上,事情做好了你来找我。”
说完,就又钻进了林子里。
安氏已经对村子里的人说,她儿子死了,那眼下就不能出现,不然她就彻底没了找姜晚麻烦的理由。
反正村子里失踪的人也不少,等时间久了他儿子再找个借口回来,也可以。
直到儿子背影消失,安氏才一跺脚,向着村内走去。
看到推着板车运尸体的陈氏族人,赶忙上前帮忙推车。
……
秋日凌空。
原本热闹的村子变得萧条无声,鸡鸣狗叫的声音,炊烟袅袅的景象都消失无踪。
偶有灰絮飘荡空中,是细微的风卷起了废墟中的灰烬。
赶车的小厮连打了几个喷嚏,郁闷地揉了揉鼻子,抱怨道:“这小地方,怎么这么多灰尘。”
“你快些吧,别误了时间。”马车里女人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小厮也郁闷了,“您一会儿让慢,一会儿让快,不如您自己赶车好了!”
女人心里也憋火,这一条山路几乎要将她癫吐了,可东家给的谢媒礼可观,她又被抓了把柄,这才不得不跑这一趟,只能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直到看到临溪村的界碑时,小厮才呼出一口气。
可算是到了。
不然在这么走下去,夜里城门下钥前,都不见得能赶回去。
抖了抖缰绳,口中喝出一个“驾!”
马车已经过了界碑,直奔临溪村而去。
陈小雨在麦场里呆得无聊,村里留下的村民没有“活口”,她的“医术”无处施展,在帮顺子包扎了伤口后,又不愿去帮村民寻找尸体,干脆就一直闲坐在打麦场里。
可看着姜晚一个个查验尸体,陈瑜又不厌其烦地在旁边帮忙辨认。
她就一阵气闷,知道掺和进去陈瑜也不会理她,干脆出了麦场,眼不见为净。
眼看村子道路的尽头驶来一辆气派的马车,她还颇为惊讶。
但看清那马车上的红绸时,心中依然有了几分猜测。
“姑娘,这里可是临溪村?”
赶马车的车夫,不像车夫,年纪不大,眉清目秀,还怪好看的。
“对啊。”陈小雨笑着回应,“你们做什么的?我们村子出了点事儿,大家都忙着呢。”
害怕说出山匪的事将人吓走,陈小雨并没多说。
“姜有福可是你们这个村子的?我们是来接亲的,姜镇之女,姜晚。”
陈小雨眼睛都亮了。
果然是那富户家来接亲的,姜晚娘要嫁给个痨病鬼了!
“你,你们等一下,我去叫姜晚娘出来!”
说完,转身向麦场跑去。
从土路进入打麦场有一条几米的窄路,可容木排车进出。
窄路两边是成堆的秸秆垛和矮树,正好将麦场包围,以至于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村子怎么这么破?这外面的房子都塌了。”
路婆子从马车上走下来,看了一眼村子外侧那些被烧得黑乎乎的房舍,一脸的嫌弃。
小厮一路上受够了这老妇的抱怨,不愿理她,任由马儿向着路边走了几步,低头啃地面上的野草。
不一会儿,姜晚就跟着陈小雨从麦场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已经晾干,没什么营养的孩子自然也养不出什么好发色,姜晚的头发干燥发黄,甚至还有些曲卷,一晒干就如同一头干草蓬松无形十分难看。
她干脆用布条将头发扎在头顶,绑成了个马尾的形状。
再加上那一身青衣黑裤,看起来就跟着少年没什么两样。
陈小雨知道姜晚不愿嫁人,所以找到姜晚的时候只说外面有人找。
至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