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忙成一团,姜晚怕晏珩的伤口再加重,干脆将他轰到内室与桑儿玩。
两人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在木床上坐着。
桑儿突然道:“晏珩,你会把我扔下不管吗?”
晏珩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一直都是奶奶照顾我,你从来都不管我。杨嬷嬷说让我跟着你,我都记得的,她还说你会帮我找到我的家人,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想管我。“
桑儿嘟着嘴。
这几日虽然他与郭氏相处得很融洽,也非常喜欢小游哥哥。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以后就彻底变成桑儿了。
可他不是桑儿。
他还记得杨嬷嬷说,母亲不会喝孟婆汤,她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回到他的身边,会爱护他照顾他,再重新做他的娘亲。
杨嬷嬷还说,晏珩会帮他找回娘亲,所以他才要一直跟着晏珩。
可眼下晏珩明明都不想管他的。
“桑儿,你可听过赵氏孤儿。”
桑儿蹙眉想了会儿问:“是那个偷天换日保护一个小婴儿的故事吗?母亲曾与我讲过。”
晏珩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可知为何,赵氏孤儿要以程家子的身份活着?”
桑儿点头,“不这样他就会死,像我一样吗?”
晏珩摇头,“你不同。”
又道:“但意思相同,只有身为程家子他才能安稳的长大,才能拥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才拥有了复仇的能力。”
“那你是程婴吗?”
“我不是程婴,郭婶子,姜晚和姜游都不是。但他们将你当一家人,看重你爱护你,他们就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亲人。”
“因为有他们在,你可以选择是在长大后拎起刀来回归你原本的身份,还是继续做桑儿。
“他们是能给你选择的人。”
“那你呢?你不是吗?”桑儿问。
晏珩默然半晌,他听着屋外姐弟两个的笑声,听着郭氏的问询声,总觉得身处云中缥缈无依。
似是在做梦,又怕梦醒。
最终他也没有回答桑儿这个问题。
直至夜深。
几人才得了空闲,围在一起简单地吃了个夜宵。
桑儿已经熬不住睡了,郭氏也呵欠连连。
“我们明日一早就走,先去镇子上买辆牛车,不然这么多东西肯定是拿不动的。有了车子在路上也能轮流休息下。”
姜晚的提议得到一众认可,郭氏又打了个呵欠招呼大家赶快睡觉。
晏珩依旧睡在外面临时搭建的屋子里,姜游在外间打地铺,姜晚则在内间的床外侧架了一条木板,与郭氏挤在一起。
半夜时,她隐约听到有低低的啜泣声。
本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很快他就发现发出声音的是睡在床榻最里面桑儿。
姜晚本以为是小孩子夜里发梦,无意识地啜泣,可她刚坐起身想要拍拍那孩子,就见那小孩薄被下的脊背一僵,然后啜泣声停止了。
姜晚皱眉,这小子半夜里在偷偷地哭?
她没有再去叫那孩子,甚至为了保护小孩子的自尊心,还摸索着下了床,到外间去喝水。
只是这一折腾整个人都不困了,看到窗外秋月高悬,明亮如玉,姜晚干脆推开木屋的门走了出去。
外墙处还有姜游刷干净的酒坛子,里面接满了干净的溪水,姜晚看了一番,直接全部收进了空间中。
刚又向外走了两步,就听到晏珩的声音。
“睡不着吗?”
姜晚侧头看去,只见木屋外不远处,晏珩坐在一个竹椅上,手中还拎着一个小小的酒瓶。
酒瓶随着他的手臂摇来摆去,似乎随时都会脱手而出,粉身碎骨。
回头看了一眼木屋下,那里黑洞洞一片,不知自己收酒坛子的动作有没有被发现。
“你这个人不睡觉的吗?上次在溶洞外,就见你躺在石头上看月亮,月亮这么吸引人的吗?”
姜晚走到他身边,见地面枯草干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
晏珩没在意,也不语,只是静静仰躺在竹椅上,看着月亮发呆。
姜晚:“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意境不错,不过你伤还未愈,少饮些吧。”
“你懂诗?”晏珩回头看她,正对上姜晚亮晶晶的眸子。
姜晚挑眉,“怎么?不许农女有文化?”
“噗!”晏珩忍不住笑了,“只是没想到罢了,不过在你身上似乎出现什么不同都不违和,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今天话倒是没那么简洁了。”姜晚也在看晏珩,这才注意到他脸颊潮红,脚下放着几个空罐子。
“别喝了,这些酒虽然带不走,但也不用一晚上都喝光啊。”
姜晚接过晏珩手中的酒壶,拿在手里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这是喝了多少啊?我都要忘了你好像还是个酒鬼来着。”姜晚晃了晃那酒瓶,又送到鼻头闻了闻,一股子浊酒的酸味刺鼻而来。
“那日,你许我喝的酒,还未喝到。”晏珩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晚,似是在询问。
姜晚没忍住,抬手将他的脸推了回去,“等你伤好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