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垣城内,咱们这山脚下的林子里,和南垣城外的灾民聚集点,村落,哪里没有时疫?”
“都说灭瘟需寻源,我们只有灭了这源头才能活下去!”
“是啊!族长,我当时就说,这晚丫头是沈大花招来的恶鬼,你们不信!如今那闲言碎语传得整个南垣县都是了,什么狐妖吸人魂魄,不是她还能是谁?不然为何她一晕倒瘟疫就来了呢!”
“三爷爷,那丫头可不姓陈,你如此护着她是为何?眼下外面的人还不知情,咱们将她交出去好过县衙的官差来要人!”
“咚!咚!咚!”
陈三站在众人之间,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却狰狞的面孔,用力敲了敲手中的拐杖。
“好了!”
陈三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晚丫头不是病源。她只是昏睡,而村子里人得的是疫病,不是一码事儿。”
“村长,话不是这么说的。外面可都传遍了,就是那狐妖作祟,散出疫病,等着我们药石无灵动弹不得的时候好吸走我们的精气!姜晚娘的事儿别人不知道,咱们村子里的哪个不知?若是说有狐妖,不是她还能是哪个?”又有村民马上反驳。
陈三真的越发无力了,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仿佛过了几年,巨大的年轮从他身上碾过,将他仅有的生气都带走了。
这几日,且不说村子里唯一的大夫未曾合眼,就是他也在惦记着谁家的孩子又烧了,谁家的老人又没了,草药是不是又不够用了。
若是没有晏小子的帮忙,村子里的这些人,怕是一个都逃不了。
可此刻呢?
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传言,就让他们将目光放到了晚丫头身上,趁着晏珩外出采药未归,竟然直接冲到了人家门口来。
若是再不管,不知这群人会惹下什么大祸。
“你们就算不感激晚丫头那日传递消息的恩情,也该感谢这几日晏小子跑前跑后带着大家找药草的恩情。”
“若是真想要个明白的说法,要么等晏小子回来,要么等晚丫头醒!不然你们就先踏过我这老骨头!”
到底陈三是陈氏一族的族长,在众人心中还有几分威信在。这话一出,就算是吵得再厉害的人也不敢应声了。
姜晚就是在这混乱一片的吵闹声中醒来的。
睁开眼愣神了半天才发觉她是真的醒了。
眼前是一块浅色的油布,光透过油布打下,有些刺眼。
她抬手挡在眼前,就看到了属于农女姜晚娘那双满是老茧粗糙的手。
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试着活动了下手脚,发觉没有滞涩的感觉才用力伸了个懒腰。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此时穿的是一件白色细棉里衣,针脚细密,轻薄柔软。
枕边还放着一件粗布外衫,外衫上是她那针脚粗大,歪歪扭扭的小布包。
姜晚嘴角上扬,仿佛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成为这个时代的一员。
在最脆弱的时候,身边有人陪着,有人惦念,有人照顾。
有人细心地帮你打理好一切。
很温暖。
穿好外衫,背了布包,姜晚踢了双麻鞋弯腰出了帐篷。
外面还是密林,此时阳光正好,从树枝间洒片片光斑。
四处望了几眼,在距离她们这边两三米外有一处黑色油布的窝棚,姜晚认得,那是村长他们的。
而将她吵醒的声音,就来自那黑色窝棚前面的一处空地上。
此刻,空地上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人,陈三村长那佝偻的身影,正被围在其中。
姜晚正要走过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
“先别过去,爷爷能搞定。”
是陈瑜。
“给我的?”姜晚回头就看到少年手中正端着一碗热粥,白胖的米粒儿中间还有细细的肉碎。
见陈瑜点头,她赶忙端过,然后绕到了窝棚后面,一勺勺吃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真是太饿了。”
“是晏大哥,他每日都会让郭婶子熬了肉粥,说你醒了定会饿。我刚才就在这后面煮粥,见你出了帐篷。”
姜晚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见到两个小的和郭氏晏珩。
陈瑜道:“郭婶子带着两个孩子去采野菜了。晏大哥带着几个后生进山采药狩猎了。”
姜晚点头,又问陈瑜这几日的情况。
这才知道,自己睡了七日。
而仅仅七日,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在她昏睡的第二日,流民军再次卷土重来,试图打开南垣城的大门劫粮仓。
可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竟然被城内驻军提前埋伏,射杀了大半,其中几个带头的人还被悬挂在城门曝尸。
也是在第二日,村子里一个叫小牛的孩子开始上吐下泻,发热抽搐。
然后就是那孩子的爷爷,同样的病症。
晏珩说是痢疾,和陈大夫推敲出药方进城采药的时才发现,出现这种病症的不止他们这片灾民林子,就连南垣城内,以及周围的流民聚散地也都是这种病症的人。
又过一日,小牛就没了,同时没的还有几个北边来的难民。
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