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
人来人往的监学门口,一个身穿圆领长衣的监生顿住了脚步。
他一把扯出身边同行之人,手中折扇指了指姜晚。
“程兄果然有手段,让侯府千金对其念念不忘不说,就这漂亮的小娘子也上赶着找上门来。”
姜淮山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十分敷衍地抬头扫了一眼,当即就愣住了。
这女子身披大氅,一张小脸明明未施粉黛,却眉黑如黛,面白如玉,一双杏眼流波转动,带着盈盈的笑意。
让他意外的是,这女子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此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嘴角盛开两个梨涡,将那浓颜洗淡,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说话之人见状,干脆向着姜晚走进两步,他轻轻拍打手中折扇,笑得一脸轻浮。
“姑娘为何对着我笑?”
姜晚歪头,对着男人身后的姜淮山道:“堂哥,好久不见啊。”
声音清灵,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那监生显然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是姜淮山的堂妹。
立马收起嘴角的笑意,端正衣冠双手交叉胸前躬身作揖,“姜姑娘,在下乃淮山兄同窗,王哲。”
姜晚:“姜晚。”
那王哲脸上划过一丝意外,站直了身子道:“刚听闻姑娘要寻程意,可是程首辅家的二公子程意?”
姜晚点头,“既然王公子认识,可否帮我叫一下?”
王哲忙不迭的应了,回头见姜淮山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晚看,赶忙推了他一下,“那我不打扰你们说话了,这就去帮你叫人。”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监学。
姜晚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淮山,“堂哥如今也富贵了,不如请我喝杯茶?”
姜淮山被这一句话说得脊背发寒。
见周遭已经有不少监生盯着他们看,赶忙迈步向外走去,“去对面茶楼吧。”
声音很小,只够姜晚听到。
在得知姜晚在京中的事后他几乎彻夜未眠,本想着等姐夫和父亲回来后再商讨对策,却不想这丫头第二日就站在了他面前。
而他,差点没有认出来她。
一时间又想起大哥口中招魂一事,再看姜晚时,便觉得那言笑晏晏的脸鬼气森森,十分可怖。
“好。”
姜晚应下,回头又向门房嘱咐了声,让程意出来后去对面茶楼找她。
这才跟着姜淮山离开。
青茗雅舍,姜晚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垂眸就能看到对面国子监大门处进进出出的学生。
统一的院服将一众莘莘学子衬得挺拔,矜贵。
姜晚突然感叹:“这国子监真是个好地方,若不仔细看,个个都像人中龙凤。”
对面姜淮山刚端起茶杯,闻言又放了回去。
他颇有些不自在,看着这个明明从小一起长大,却几乎成为陌生人的堂妹。
心头一时百味横生。
在他的印象里,姜晚娘还是那个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女,与所有农女一样,她手指粗大,老茧横生,脸上是被烈日晒伤的黑和黄。
眼神木讷,一句全乎话都说不明白。
虽然听家中人多次提及她变得不同,亲眼见到依旧觉得震撼。
他甚至怀疑,这女子是假冒的。
可若真仔细去看,又真能看出当初姜晚娘的面貌来。
姜晚见他踌躇半晌,一言不发,突然笑问:
“怎么?几月不见,堂兄不认得我了?”
“晚娘说笑了。”姜淮山手指转动茶杯,“你认识程意?”
姜晚抿一口茶,闲适淡然,“认识,而且很熟。”
姜淮山:“我昨日见到大姐了……晚娘,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姜晚点头,“理解。”
姜淮山:“那日我们离开村子,也是为了帮你推掉李家的婚事,为此我与父亲还被李家家仆好一顿打。”
“后听闻临溪村被山匪屠戮,全村人无一幸免,父亲大悲,几次哭到晕厥。”
姜淮山说着,眼眶都红了。
姜晚见他演得卖力,回了一句:“然后呢?”
姜淮山哽了一下,“晚娘,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并没有抛下你,只是以为……以为你死了……”
姜晚淡淡扫了他一眼,“哦。”
姜淮山:……
就一个哦?
哦是什么意思?
姜晚:“所以就心安理得地靠着我父亲成了这京中新贵?”
姜淮山脸颊涨红,“我就知你会如此想,晚娘,我看你模样这一路北上想来并未遇险,过得也还算滋润。
可我们一家,只山匪都遇到不知几波,又一次那长刀就横在我脖子上,若不是二叔的亲卫,我哪里还有命坐在你面前?
是的,我们让灵儿替代了你以解二叔优思,可若不这样他能够与安南候府结为姻亲?我们也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姜晚点头问:“那如今我回来了,你们是不是也该退位让贤了?”
姜淮山身形一僵。
心头顿生杀意。
可目光在扫到国子监门口,那长身玉立的身影时,整个人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