粂烈风呼啸,马蹄砸地。
来了不过数月的陆远,已经开始对这片地域深恶痛绝。
本以为,天气渐渐回暖,你冰冷的寒风能够和煦一些。
可人刚到了关外,一刀刀烈风就如同下刀子一样,割的人肉疼。
他整个人被布巾围的只露一双眼睛在外,粗糙的双手紧紧攥着缰绳。
从京中到域南关,晏珩与时钰忙着整顿散兵游勇,而他这个其实也算不得自己人的自己人,成了日日藏在乐溪山脉中的土匪头子。
每日深居简出,偶尔还要和其他山头的山匪打打交道。
倒是练出了一身匪气。
土匪头子陆远,在马儿冲到两人身前数米的地方,及时停了下来。
一时间马蹄高悬,马儿嘶鸣。
他随手将脸上的布巾拉了下来,对晏珩道:
“人带来了。”
说完,向身后的马车抬了抬下巴。
一个十多岁的年轻男孩,当即下马,凑近了马车旁,刚打开车门就从车厢里滚出一个人来。
那人显然被这一路的风驰电掣折腾得不轻,这一下来就跪扑在地上一阵狂吐。
陆远颇为嫌弃的,拽了拽缰绳,让马儿稍稍向前挪了几步。
“这不是为了追上你,路上赶得急了些。”
那正在狂吐的人双耳嗡鸣,大脑晕眩,到底没听到陆远这话。
若是听见了,怕是要当即吐血而亡。
一辆马车,硬是跟着几匹骏马狂奔,若不是那马车车厢坚固,怕是早就要颠散架了。
袭辛见来人与晏珩认识,就稍稍放松了警惕,此刻见到那车上滚下来的人还颇为好奇。
可当目光放到人脸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郑……郑知县?”
那几乎连胆汁儿都要呕出来的,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不是南垣县知县郑廉又是谁?、
若说起来,这郑知县在他们这边还是十分有名的。
域南关被破,蛮子长驱直入直奔南垣城,正是这郑知县大开城门,迎接外敌。
只是当时灾情严重,南边与朝廷消息阻隔,再加上有人从中阻挠,还真让他将这卖国求荣的举动给捂住了。
这不但捂住了,甚至在后来南良与黎国何谈的事宜上,还成了个积极推进的功臣。
并且硬是靠着蛮子的支持,成了这南边一片混的最开的一位。
袭辛不止一次听说,这老货克扣军备,私通敌军。
只是从来没人查到证据,一日日下来,倒也真没人动得了他。
只是没想到,眼下这老货竟然晏珩弄了过来……
袭辛看着晏珩,眼中满是打量。
绑架朝廷命官……
他这是真打算反了吗?
郑廉吐够了,又被那少年拎小鸡崽子一般拎了起来。
他脚下虚浮,摸索了半天才扶着马车车框站稳。
一双小眼睛,晕乎乎地四处打量。
目光从袭辛身上掠过时,那毛茸茸的大汉虎躯一震。
本以为要被认出来了,就见那郑知县的目光又游离了回去,最后落到了晏珩脸上。
“你……你是谁?”
“为?绑我来这里……呕……”
一句话没说完,人又奔到旁边吐去了。
看着那心肝脾肺仿佛都要吐出来,眼看离蹬腿已经不远的郑知县。
袭辛小声问晏珩:“世子爷,这是何意?”
“有劳了。”
晏珩对陆远道了谢,示意袭辛接手。
袭辛颇为不乐意,他们武官与文臣虽然接触甚少,但到底也算见过几次。
这熟人动起来……
“有劳了。”晏珩对陆远道。
陆远摆手,稍稍压低了声音,在晏珩耳畔道:
“这些日子从京中运输而来的粮食都没有断过,别的不说,有了这些列巴,三万大军,三个月不成问题。”
晏珩古井无波的眸色终于在这一瞬动了动。
就听陆远继续道:
“那傅离虽是黎国的将军,可对官场可一点兴趣都无,日日缩在这犄角旮旯,就混个土皇帝当。”
“若非朝廷能想起他这么个人来,他怕是要带着他的队伍落草去了。就乐溪山里的那几家山匪,怕是都与他有联系。”
“不过,也多亏了这军匪勾结,不然那傅离手下的兵,就算没饿死,也会因为年年见不到军饷撂挑子不干。”
“对了。”陆远想起什么又道:“我出来时刚得了个消息。”
“安南侯府来和亲的那位,被人劫走了。”
陆远说完,一双眼睛带着戏谑看着晏珩。
说起来,这时荷还是晏珩的堂妹来着。
安南候虽已不问军务,但当初龙威将军的名号到底还在。
而且还有时老将军这一层关系,这边关曾经镇南军旧部又如此之多,这时荷被作为牺牲品送出去之前有人劫人倒真不稀奇。
稀奇的是,陆远很想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安南候世子怎么想。
可他看了半晌也没从晏珩脸上看到其他表情。
如同听了一个及其普通的消息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