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觉得这位首辅大人在她面前一直是一个谜团。
说桑儿是皇帝,倒不如说这老头才是皇帝。
只是无论人前人后他都隐藏得很好,对小皇帝有身为人师的严厉也有身为人臣的尊重。
硬是让人看不出半分狼子野心,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忠臣鞠躬尽瘁的波澜。
可越是这样,姜晚就越觉得假。
这样的好人?
真的有吗?
从外面稀稀拉拉进来不少老头,姜晚一眼扫过去一大半都能混个脸熟。
来的不是侍郎就是尚书,姜晚多看了那户部尚书袁怀正几眼。
这人正是袁成的父亲,自己倒还是第一次见。
众人见小皇帝那案几后竟还坐这个女子,一时间都愣了下。
直到曾经见过姜晚的几人偷偷传递告知这是嘉兴郡主,这才恍然。
不过恍然归恍然,那兵部侍郎尧远还是拱手向程鸿岩道:
“大人,咱们议事,郡主在此怕有所不妥。”
姜晚不是自愿留下的,自然不语。
只听程鸿岩道:“无妨,于战事郡主也算功臣,听听无妨。”
此话一出,
之后,便是长达小半个时辰的菜市场时间。
姜晚坐在桑儿那案几下首,被这一众老头吵嚷的脑仁疼。
他们来来回回也不过几个问题。
其一:域南关告急,统领姜镇不知生死,边关无人可用。
其二:军未动粮先行,可江南地区大旱没个三年五载缓不过火来,北方的粮早就用于之前的战事和赈灾,粮仓早就空了。
如今饶是京中人都难买到粮食,更合论军粮。
其三:安南侯虽领命前往域南关,但国力告急,手中无兵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何?
甚至还有人跳出来寻他人错处的,姜镇丢了和亲之人当罚。
工部得了郡主列巴的方子,日夜收购粗粮赶制食品,却先一步被户部拿去做了赈灾,如此耽误军情,该罚。
一时间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姜晚一颗头都要炸了。
她还纳闷儿,桑儿怎么几日不见就修了静心禅了,如此吵嚷声中,竟然依旧垂首画画,丝毫不受影响。
目光掠过他的耳畔才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塞了两坨棉花。
见姜晚看过来,桑儿还十分讲义气的从案底儿递过来两坨。
姜晚:……
好样的。
“郡主有何高见?”
程鸿岩突然开口,下首瞬间安静。
姜晚莫名被点名,正冲桑儿做鬼脸的动作一僵,她看向众人道:“当真要听我说一说?”
户部尚书袁大人刚被一通喷,心中正郁闷。
列巴的力量他见识过,能靠这种粗劣的东西救黎国数万人性命,这位就是当之无愧的功臣。
而能有如此巧思之人,他还真好奇这位能有什么见解。
他接话道:“愿听郡主一言。”
其他人见状,虽然心中有言也都咽了回去。
姜晚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还以为姜晚这句不客气不过是客气客气,可接下来便听这小女子道:
“黎国宣帝执政这么多年来,什么事儿都没做,还赶上了天灾人祸,眼下整个黎国就是个巨大啊的窟窿,饶是倾举国之力怕也难逃被破关之危。所以?何不学壮士断腕,先缩疆土,养精蓄锐,待皇帝长成,国力丰沛再将江山拿回来?”
“小小女子口出狂言!”
姜晚这话一出,那年岁最老的工部尚书张垚瞬间炸毛。
原本姜晚那列巴的方子到了工部他还对这个小女子颇为赞赏,觉得有此觉悟之人定然也是个心胸宽广,爱国爱民之人。
却不想,这第一句就让黎国割地让城。
这叫什么?
这叫卖国!
老人家说着就要撸袖子,一双眼睛瞪得浑圆,胡子都翘起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怒目而视,巴不得要堵了姜晚的嘴,顺便再给她个斩刑。
反倒是程鸿岩默不作声,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姜晚面色平静如水,“工部的张大人是吧?咱们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您先别上火,这是在御书房厥过去叫太医来都得耽搁个一时半刻。你不如听我把话说完,再开口骂人。”
说完看向袁成的父亲,“袁大人,您可否告诉我,咱们腰包里有多少钱?那粮仓里有多少余粮?依旧能拎起枪杆子的战士又有几何?”
如今的国库入不敷出,袁大人哪里说的出口,垂头叹息摇头。
兵部侍郎尧远也是一脸愤慨,他道:“郡主,这里可是御书房,不是你那郡主府后院。有些话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在这里可不会有人包涵你的妇人之言。”
姜晚笑道:“怎么?说实话还不乐意听了?咱们如今人力物力如何各位大人比我清楚。如今南边战乱几乎牵扯了我们举国之力,若在此时北关来犯各位欲如何?”
姜晚语气平淡的如同在谈论明日天气如何。
可这语调却仿佛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众人的怒火。
尧远还有些不服,挣扎道:“郡主此言犹如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