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城的街头到底和黎国不同。
街头售卖之物,各类吃食都大相径庭。
姜晚一路走马观花,时不时在摊前驻足,看东看西地琢磨。
卫予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就像是一个极度耐心且温柔的兄长一般,不但不催促,在遇到自己识得的物件儿时还会解释一两句。
两人都是好相貌,一路走来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南良女子本就比黎国人更开放些,如今血统令又不再那般严苛,是以在看到这两个俊俏的外邦人时,都忍不住调戏两句。
一个卖粗布的大娘见姜晚对她家那并不值钱的布好奇的紧,没忍住当场就要为自家那刚满十岁的女儿说个亲。
姜晚无语的狠。
卫予却笑得前俯后仰。
街道常有巡城的卫队,当真是清一色的女将。
看到那个个英姿飒爽,身披铠甲腰佩长刀,身材高挑体魄壮实的女兵走过时,姜晚忍不住赞道:
“巾帼不让须眉,大女子当如是也。”
卫予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在她的头上,指了指前面一家人满为患的酒馆。
“人这么多,想来味道不错,去尝尝?”
“梅林酒馆”姜晚看了一眼小店外的幌子,点头。
两人饮酒撸串儿。
酒是烈酒,串儿是焦嫩相间,滋滋流油的羊肉串儿。
多日以来,姜晚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闹市之中的闲适。
这里不似黎国京城,大家一个个人心惶惶,面带忧色,看到他国之人便冷言冷语。
不大的小酒馆内,黎国人、北越人、南良人皆有。
且各聊各的,各喝各的。
多种口音夹杂却意外和谐舒适。
一个喝的面红耳赤,满头满脸卷毛须的男人,正对着自己桌前的几人高谈论阔。
“这南良的皇帝别的咱们不说,就是大气。”
“虽是战时,却大开都城之门,大开商贸之路,甚至对咱们这些外来走商的还设了有优待。”
“吃饭旅店打折不说,各类商品也是各种让利,如此好的买卖谁家不来?”
“饶是这南良距北越如此的距离,我老胡一闻到消息就马上通知了商行的兄弟赶了过来。”
“是啊,”同桌之人马上应承,“就说这南良开放通婚这一点,哎~老子我就喜欢这种高挑的娘们,回头回去定然要取上几个!”
“到时候老子的儿子个个身高体壮,看东邻的李家,西邻的张家,哪个还敢欺负我!”
“哈哈哈。”
众人跟着起哄,又是一阵哄笑。
小店里热闹的音浪一层高过一层。
姜晚那原本闲适的心情却一点点淡了下来。
“不知各位是否听说?”
“离开乌城的商队好些都在通过荒漠地带时,无故失踪了?”
众人哄笑的间隙之中,一个不大却平稳的声音突兀出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一个身穿圆领长衫的年轻男子,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之中。
“这南良如此大费周章地吸引他国商队前来,大家当真以为只是为了丰满你们的口袋?”
男人坐的板正,说话时连头都未曾扭转一下。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大汉见状开口道:
“这南良国外本就是荒漠,来这乌城的商队哪个不是从荒漠之中走出来的。若是遇到大的风沙,或者走错了路,这少个把人还不是正常的?”
又道:“若是在路上怕出事儿,怕东怕西的,还来这乌城作甚?”
“是啊。”
大汉同桌之人马上附和道,“咱们这些能来到这里的商队,哪个不知道这乌城的东西运出去,价格能翻个几倍,咱们的东西运进来也是暴利。”
“既然想要赚这份儿钱,就得冒这个险,大家说是不是?”
店内又是一阵附和声起。
众人说完都等着那长衫男子反驳。
可这位却沉默了。
他垂头饮了杯酒,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似乎一开始引起话题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众人见状,有几个低低骂了句怂包就继续他们的话题。
姜晚收回目光,将心思放在了自己眼前的肉串上。
乞颜文的确对血统之事耿耿于怀。
可他也断然不会因为这些事儿,而在战时随意放他国人进入,将乌城陷入危机。
这南良国虽然名义上的皇帝是乞颜古力,可任是这国中的一个三岁稚童也知道真正的皇帝是那依旧被叫做二皇子的乞颜文。
如此光明正大的羞辱,正是这个弟弟对于兄长的报复。
而进入城中的他国人也尽知,乌城皇城之中居住的正是名义上的皇帝乞颜古力。
至于说乞颜文人在何处,无人知晓。
若非卫予,姜晚也不会想到这乞颜文放这些嗅到些铜臭就如苍蝇一般扎过来的商人们进来,其实更多的其实是为了方便“不灭”的研制。
无论是姜晚在吉日娅所在的村落里见到的药人,还是那长衫男人提及的消失的商队,都与此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