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调转视线看向神域,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出乎她预料地点了点头,“如此我就却之不恭,叨扰卿校尉了。”
卿上阳起先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当即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立刻又觉得前景十分开阔,毕竟一男两女,阴阳不平衡,允慈要是缠着其泠,自己就找不到机会与其泠独处。但若是加上个小冯翊王,那可太好了,允慈是个看脸下菜碟的人,对于好色之徒来说,没有什么比细皮嫩肉的大好青年更能吸引人了。
到时候她只管把精力放在小冯翊王身上,那自己与其泠就能躲到避人耳目的地方。遥想当初,自己对向家小小的医女一见钟情,到如今都过去十来年了,寸功未进,细想起来着实有点丢人啊。
现在好了,机会来了,这位小冯翊王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卿上阳激动不已,忙招呼他的青梅为他拔了针,起身对小冯翊王道:“不叨扰、不叨扰……正好端午有休沐,何必闲在家里。再说大王入建康一年多了,怕是还没抽出时间游玩南山三百寺吧,那可是个好地方,不去见识一下端午盛景太可惜了。”边说边一拍掌,“那就定下了?若是大家都没有异议,我就命人筹备起来了。”
神域转头问南弦,“你可有空啊?”
南弦模棱两可,“明日再看吧,说不定有病患约诊。”
卿上阳摆手,“约诊的必定不是急症,迟一天也没什么……”
他光着一截白花花的身子,在南弦面前晃来又晃去,神域心下有些不满,暗中唾弃,竟有这样不修边幅的人!于是当他又一次走过的时候,他伸指牵扯了下他的衣裳,体恤道:“还是先穿上吧,刚扎的针,千万莫让寒气入体。”
卿上阳这才把两条胳膊穿进袖子里,一面扣上腰带一面再三叮嘱南弦,后日之约一定不能相负。见她答应了,这才兴高采烈重新上值去了。
他一走,南弦与神域交换了下眼色,各自都有些无奈。
南弦比手请他坐,提了凉茶给他斟上一杯,“后日你果真有空游河吗?我听说你今日官拜司徒了,先向你道个喜吧。”
神域一直垂眼看茶盏中漂浮的两瓣木樨花,听她这样说,才迟迟抬起眼来。
他抬眼时,总有一种不经意的温柔,仿佛没有经受过世事的捶打,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
什么官拜司徒,他牵了下唇角,“开府仪同三司,但官署建在苍龙门内,名头上好听,实则更受监视,并不是什么好事。”
南弦自然也明白,以圣上的老谋深算,哪里是他入宫说两句掏心窝子话,便能真诚相待的。
“也罢。”她说,“目下还需韬光养晦,越是受猜忌、受打压,你在朝中的口碑便越好。”
她说得言之凿凿,说完才发现他凝神望着自己,心下顿时一跳,“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单做女医,有些屈才了。娘子有谋略,也有长远的眼
光,这样的女郎世间少有,我何其有幸,居然遇上了。”()
他目光悠悠,像雪山顶上融化的春水,流淌过她的脸庞。南弦倒有些难为情了,低头呷了口茶道:我是怕你心里不受用,尽力宽慰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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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圣上那些小算盘,可说是昭然若揭,她能看出来,朝中文武大臣想必也能看出来。
他转过脸,望向窗外跳跃的日光,微微乜起眼道:“陛下这样防备,实在多虑了,我若是想要办成什么事,难道还会在官署中进行吗?”说着复又调转了话题,托腮对她抱怨,“先前呢喃来找我,你二话不说便腾了地方,真是半点也不曾犹豫。我当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你不太在乎我。”
南弦斟茶的手顿住了,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年轻小女郎了,总不见得你们说话,我在一旁拈酸吃醋吧!再说我知道你对燕娘子没有那份心,我要是枉做小人,岂不是闹笑话吗。”
她的忌惮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因为对他信任,所以才心胸开阔,是这个意思吧?
她擅长含蓄的小情调,神域就得调动起全部的精力,从那细枝末节中好好发掘。找到了,自己欢喜半日,才觉得这建康的天空不是一直阴霾丛生,也有其浓重和绚丽的风景。
“后日一同出游,”他舒展着眉目道,“真是个好主意。我这一年多来,每日都很忙碌,还没有松散游过建康呢。”
但话虽这样说,南弦总觉得不会太过顺利,他是个心思九曲十八弯的人,会同意与卿上阳一起出游吗?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里正说话,允慈从外面进来,探头一看,不曾发现刚才那个中暑的人,“咦”了声问:“上阳阿兄走了吗?”
南弦点了点头,“他今晚还要值夜,忙着回去了。”
神域倒是一副轻松口吻,对允慈道:“后日是端午,卿校尉相邀游船,阿妹好好准备一下吧。”
允慈对过节出游这种事最感兴趣,欢天喜地抚掌,“游船好啊,上年端午来了好多外邦的商船,有各色新奇的小东西售卖,可惜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