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讶然,“难道之前几次的诊金都没付吗?”
南弦说当然,“一次都没有。上回你们送了很多酬金过来,要让我去贵府上当女医,我不曾答应,你们就连着诊金一块儿拿回去了。后来两次为唐公看诊,客气倒是很客气,却也还是没有付诊金。”
神域心里笑个绝倒,口头上却要殷殷地打招呼,“实在对不住,这伧业也不知是怎么办的事,等我回去,好好训斥他。我们这样麻烦阿姐,深更半夜地让阿姐奔波,还不付钱,实在说不过去。今日回去之后,我让人包好诊金送到贵府上,一定分文不欠。”
南弦一本正经说好,“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我们是正正经经的医患。我若不收钱,怕你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还是核算清楚为好。”
神域一迭声说是,“今日被阿姐一提,真是闹得我好没脸,实在对不起阿姐了。”话说罢,又调转回来询问,“阿姐觉得,是当我府上女医好,还是进宫为贵人娘子治病好?”
南弦瞥了他一眼,“难道我在你府上任职,你就不会将我举荐给圣上了吗?”
说得神域讪讪,半晌摸了摸鼻子道:“也是。”
一路往前,就是显阳宫东殿了,那里是皇后寝宫,是整个后宫第二大的宫殿群,其壮观虽然不如外朝的太极殿,但一砖一柱构建得华美,恢弘中,另有一种柔壮的气度。
南弦抬手扇了扇风,走得微起薄汗,怕在皇后面前失了仪。
神域见状,抽出袖子里的折扇替她扇风,一面温存地安抚:“阿姐别紧张,皇后殿下宽厚慈爱,不会为难阿姐的。”
这时殿门上的谒者上前行礼,比手对神域道:“大王,皇后殿下等候多时了,请大王随小人来。”
神域方才收起扇子,引着南弦进入含章殿。
盛夏的殿宇,四面开着窗,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帷幔轻拂着。地上金砖被打磨得锃亮,简直能倒映出人影,忽地给人一种雨后青石板的错觉,一眼望去,打心底里清凉。
皇后身边的长御迎出来,向神域行礼,“殿下在后廊上设了雅座,请大王与女郎移步。”
所谓的后廊,比南弦认知中的大得多,几乎抵得上寻常人家正屋面宽。廊子下摆着屏风、花草和巨大的鱼缸,廊下有人工开凿的小溪流淌,宫中岁月悠长,养鱼赏花,听风听泉,就是后妃们日常最大的消遣。
“雁还来了?”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复又问,“这位就是陛下说起的女郎吧?上回治好了你身上的毒?”
神域说是,“这位是向娘子,前任太医局向副使家的女郎。”
南弦敛神向上参拜,皇后笑吟吟让免礼,赞叹道:“不曾想向娘子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手段。我早前听说过那种蕈毒,都说神仙也难治,没想到向娘子妙手回春,竟把人救回来了。”一面命人请他们入座,复好奇地追问,“娘子是单会解这种毒,还是各类毒物都能解?”
南弦道:“百药百虫、五金八石、山岚瘴蛊,及河豚诸毒等,各有各的治法,妾也是早前经家君指引,壮着胆子尝试而已,不敢说各类毒物都能解。”
皇后听后一笑,“娘子自谦了,既然入了法门,必定心中有把握。”语毕问神域,“那桩案子至今悬而未决吗?幕后指使的人,还没查出来?”
这种结果,神域早就有预料,不是查不出来,只是不便查而已。如今是谁下的毒,也不重要了,日日抓贼,不如扎紧篱笆仔细防范。这建康城中暗敌环伺,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半年来差不多也渐渐摸清了。
“是。”他低头道,“那筐蕈菇经手的人多,抓了六七个,才审问出混进毒蕈的那个。但也是拿人钱财,受人指使,此前并不认得接头的人,因此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
皇后叹息不已,“想来是树大根深,有人暗中压制啊。”
南弦听了皇后的感慨,发现这位皇后也是性情中人,否则这等事,只消说说场面话就行了,甚至连问都可以不问。
“算了,不去说它。”皇后又调转视线望向南弦,“向娘子,劳你为我诊治诊治吧。我近来总觉得头晕,早上起身,眼前金花乱窜,也不知怎么了。”
南弦道是,起身为皇后诊脉,右手诊罢了换左手,这才说:“殿下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气虚血虚,待妾开个育阴生血的方子,吃上一剂就好了。”
皇后很意外,“只需吃一剂吗?哎呀,我最怕吃药,早前太医局开方子,不下七剂不能见效,每次都吃得我反酸水。”
南弦见皇后爽朗,心里的重担也放下了,和声道:“妾这里,只需用一剂。殿下且试试看,若是有效,妾再开个固本的方子,能保今年入冬之前不再犯。”
皇后大喜,忙让长御命人送文房来,请向娘子开方子。自己又与神域说起设宴的事,“就定在后日,后日你可有空?”
神域年轻,脸上带着赧然的神情,拱手道:“殿下设宴,岂有没空的道理。”
皇后抚掌一笑,吩咐长御:“派个人回去说一声,后日申正,请老夫人领七娘进宫。”复又对神域道,“我的这位妹妹,是族中最小的女郎,生得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依我的眼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