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之声不见得多高。
鹏十六的心却猛然一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惆怅顿时充斥了他的心头,泪水顿时流淌而下,更让他几乎要放声大哭。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小院之中的空间都似乎在悲鸣,哀叹,止不住的颤抖。
那一株枯死一般的老树,都摇晃起干枯的树叶,似乎残存的生机被一下激发了出来,树干之上竟是多了点点绿意。
他的情绪,居然能够感染天地?!
呼~
情绪的流漏只是一瞬,安奇生就自收敛。
他的神意强大还在如今的体魄之上,一缕情绪的流溢,就能让这小半个城区的普通人悲戚至死了。
一界之法有着一界的优势。
人间道以体魄而论,自然远远不足以与万阳界的武道相比,但是神意之道,却走到了万阳界的前头。
这,却是天地的诧异所带来的了。
一国之南北,语言,风气,饮食起居,诸多规矩尚且不一样,更不必说两界之差距了。
任何一个世界的法与道,都是无数生灵对于天地的探究,对于法理的总结,有着其自身独特的价值的。
他们的法与道或许会因为天地环境的变化而失去效用,或黯淡无光,但这并不能否决他们的价值。
“燕,燕兄是谁?”鹏十六哭的涕泪横流,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他心中大恨大恐。
你难受就让我也跟着难受?
太霸道了......
“他,应该是你祖宗了......”
安奇生收敛了片刻的情绪流漏,淡淡的说着。
久浮界自他离去之后,开了天门的不过三日,孙恩,燕狂徒以及他那位惊才绝艳的后辈李太白。
他入梦多人,也在留意着有关于三人的信息,但却一无所获。
直到在这鹏十六身上得到了那一门‘大鹏王拳’!
这门拳法,虽然有着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但是他仍然在其中感知到了燕狂徒,这尊久浮界大龙门主的气息。
金翅大鹏一族曾有过至尊,但那至尊却不是燕狂徒,是以,鹏十六的记忆之中却是没有太过关于燕狂徒的信息。
但从大鹏王拳能够流传至今,仍然是金翅大鹏一族的传承绝学之一,就可知,燕狂徒的成就必然不低。
亦或者,那金翅大鹏一族的至尊,与燕狂徒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这鹏十六,应该就是燕狂徒那一支最嫡系的血脉了。
可惜,似乎这一支已经衰落到了一定程度了,否则不至于唯一的血脉嫡系在此代金翅大鹏族才排十六了。
“祖,祖宗?”
饶是知晓这元阳道人远比自己更强,鹏十六还是额头爆起青筋,几乎就要怒骂。
还是最后一刻想起了那被长鞭抽打的痛楚,才强忍了下来。
但饶是如此,他心中大恨,脸色也是铁青至极。
“是啊......”
安奇生捏着酒杯,神色怅然:“若没有你那祖宗,你此时已然死了。”
当年的金翅大鹏一族如何,已然不重要了。
但如今的金翅大鹏一族,从这鹏十六出现,张口就要吞吃数百里之内一切生灵就可看出其何等凶戾。
这样的大妖,以他的一贯行事方式,自然是不留的。
这与什么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却又没有关系了。
狼吃羊为果腹,羊吃草为生存,可鹏十六随意张口,无缘无故就吞噬生灵,却只是因为其天性凶戾。
且,不是第一次了。
“你,你不杀我?”
听得安奇生这句话,鹏十六心中却不怒反喜,他想不通这元阳道人这一番举动的意义。
但似乎这元阳道人不想杀他了?
否则,以他的手段,想要杀自己,根本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燕兄为人桀骜狂,却也不喜你这般肆意屠戮之辈,你虽是燕兄唯一的嫡系血脉,却也......”
安奇生一手捏着酒杯,洒落酒水于地。
似敬,似告知。
而话音飘荡之间,他的一手已然轻轻扬起,又自重重落下,拍向了面色惊愕震怖的鹏十六:
“该死!”
“你真敢杀我?!”
一掌拍落,鹏十六只觉眼前一黑,无可形容的巨大恐怖在心头迸发而出。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安奇生将自己放出来,说着古里古怪的话,摆上酒菜,竟然是要杀自己!
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不甘!
不甘!
巨大的恐怖之下,鹏十六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你封了我的修为,禁锢我的肉身血气,束缚着我的大鹏真身,如此杀我,我不服!!!”
鹏十六只觉巨大的恐怖如同实质的手掌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双眼充血,被封镇的血气沸腾着,想要冲开禁锢。
砰!
但下一瞬,那一道白皙手掌已然将他所说的话拍灭在半空之中,箕张的五指扣在了鹏十六的头颅之上:
“不服,也随你。”
与讲理的人讲理,与不讲理的人也就没有什么道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