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夫人喜爱俊俏听话,有才华的孩子。太子柱性格温和,但贵为太子,你不可有失礼之处。”
公子子楚坐在金路上,嘱咐公子政。
这是赵政第一次去见太子柱和华阳夫人,也是赵政第一次坐金路。
与民间称呼车不同,天子的车舆被称呼为“路”,《周礼》中详细规定,按照使用场合不同将路分为五大类,分别是玉路、金路、象路、革路和木路。
国君一般乘坐玉路,皇亲国戚则乘坐金路。
由于赵政成功收拢荀子等人,通过了秦王和公子子楚的考验,这才得以拜见太子柱。
太子柱早就在府中等候,公子子楚一见到太子柱和华阳夫人,就像变了一个人,满眼的儒慕。
华阳夫人保养甚好,美艳不可方物。
她温和地唤赵政上前:“这便是公子政?在赵为质多年,你受苦了。”
赵政周身的气质瞬间柔和起来:“拜见大母。”
软和下来的赵政,俊秀乖巧,平日里凌厉的眉目变得宛如一汪清泉,充满信任地看着华阳夫人,几乎要将华阳夫人的心给融化了。
华阳夫人拉着赵政的手:“好孩子,你挨着大母坐。今日只是家宴,无需多礼。”
太子柱宠溺地看着华阳夫人,谁能得华阳夫人心,谁就是嫡子嫡孙。
子楚和赵政两人演技精湛,演出了母慈子孝,将华阳夫人哄得娇笑连连。
然而,就在这时,侍从步履匆匆小跑进来:“主君,大王召见。”
太子柱的脸上笑意一僵,似乎略带些不情愿和惧怕,对众人道:“子楚,你好生陪伴你母亲。”
自太子柱离开后,华阳夫人兴致缺缺,很快便让子楚和赵政回府。
而此时,太子柱正在秦王宫内,缩着脖子,像一只鹌鹑。
秦王在殿内大怒:“赵氏反复无常,至今未派使者和谈,欲毁诺乎?”
范睢刚好递上楼缓的密信:“赵王受虞卿挑唆,欲将六城赠与楚国,以合纵抗秦。”
秦王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是赵国把自己当傻子耍,二是当初白起坚持进攻邯郸,自己作为君王的颜面何存?
时值十月,秦王愤而下令:“命王陵率二十万大军进攻邯郸!”
大秦的铁骑在短暂修养之后,再次踏入赵国的领土。
大秦自上至下,都不觉得这会是一场苦战。自长平之战后,赵国十室九空,且秦国占据上党,秦军入赵,犹入无人之境。
所有人都这么想,除了正端坐在武安君书房的白起和赵政。
赵政心事重重,大王派王陵出征,但王陵只不过是五大夫,秦王是否太过托大?
白起一边仔细看许多鱼的书信,一边为赵政解惑:“秦军此次难胜,长平之战已过近一年,赵国得以喘息之机。”
缩在白起怀里的蒙恬,却是十分不解:“不过一年,赵国就能多出二十万将士?”
“非也。一年时间足已让赵人化恐惧为复仇,且与其余六国再度邦交。”白起的眉眼冷了几分。
赵政虽得到公子子楚一定程度上的认可,但不宜在武安君府久呆。
赵政起身拜别,只是临出门前,还是没忍住问道:“武安君,多鱼她书信中,所言何事?”
白起神情平淡,从容笑道:“鱼儿掀起一场风浪,想要鸿鹄乘风而起。”
赵政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鸿鹄可否会乘风而起?”
白起笑出眼泪,掩饰住眼底的黯然:“不会。”
赵政不关心鸿鹄如何,只担心那条鱼儿:“鱼儿会如何?”
“鱼儿会长大,但会游到鱼缸中,还是鱼游大海,全凭……”白起伸出食指,向上指。
赵政深深作揖,随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软萌的蒙恬眨着困惑的眼睛,问道:“鱼儿为何要帮助鸿鹄乘风起?”
白起没有回答,只是摸摸蒙恬的发顶,视线飘向院外,仿佛能看见当初那个小女郎,扬起下巴,骄傲地对自己说:“我掀起的风浪,为何不能凭风起?”
白起将许多鱼寄来的竹简,用刻刀一字一句地刮掉。
“武安君,姐姐的信……”蒙恬不舍地望着竹简上秀气的字体被慢慢刮去,可惜自己识字不多,看不懂姐姐所书。
白起一边不停地刮掉,一边用苍老的声音给蒙恬讲故事:“老虎和狮子一起狩猎大象,大象告诉老虎,要用一条腿换性命,狮子答应了。”
“结果大象反悔,又叫来自己的豺狼朋友。老虎想要杀死大象,你说,狮子该不该帮?”
蒙恬歪头寻思片刻,斩钉截铁道:“打得过就帮,打不过就不帮。”
白起抱着蒙恬一顿蹂,笑声震动胸膛:“英雄所见略同。长大后,不要学你姐姐。”
“姐姐认为该如何?”
白起的笑意冷下来:“帮。”
许多鱼给白起写了什么内容,赵政不得而知,但依稀能根据白起的三言两语,猜测出许多鱼又在搞事。
赵政轻轻叹口气,这般爱搞事,一个鱼缸如何能够她折腾?自己要更加位高权重才行。
赵政展开一卷绢布画,为了画好食铁兽的憨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