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燕胥安的坦然,赵子昱显然是有些意外的,虽远在黄沙城,但皇城也有他的眼线,燕胥安做的事,赵子昱几乎都是知道的。
在赵子昱眼里,像他这种将要权要势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别人,他不太明白燕胥安的用意,却也没再问。
随即赵子昱话锋一转,竟主动退到一旁,笑道:“瞧瞧本王,初见丞相,略有些兴奋过了头,来!请丞相入座!”
言罢,他微微侧身,燕胥安也不客气,迈步朝着一旁的空位过去,秦霜降跟在他身侧,同赵子昱擦身而过的瞬息,她下意识的垂了垂眼帘,却仍旧能感觉到对方不同寻常的眼神。
坐在燕胥安身边,秦霜降接过一旁侍女手重的酒壶,主动帮他斟酒。
除了燕胥安和秦霜降以外,便是走在后面的秦知蕴和赵槐安,等夫妻俩进来,同赵子昱寒暄过,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宴会场上,歌舞升平,前来参加接风宴的人都是东都显贵,几乎是轮流上前去给赵子昱敬酒,也有不少人想借此机会同燕胥安套近乎,但无一例外,都被候在一旁的燕胥安的贴身侍卫江海拦住,只能赔着笑,灰溜溜的离开。
当然也有识相的,知道燕胥安向来不喜旁人敬酒,只是站在原处冲他点头示意,燕胥安也几乎都有点头回应。
宴席进行到一半,当秦霜降放下手中的酒壶,眸光流转之间,看向被簇拥的赵子昱,四周嘈杂,乐声中夹杂着窸窣的说话声。
此时,耳边突然响起燕胥安低沉的声音:“他休息的宫殿,在出门左转走廊尽头第三间,等他被灌醉离开,你有半炷香的时间。”
听见他声音的一瞬,秦霜降便下意识回眸,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解,燕胥安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眉头微皱着,手里握着杯子,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衬的手中的白玉杯越发精致小巧。
他出口的声音很小,只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语气,乍听之下,像是在给她制造接近赵子昱的机会传递信息。
可细想来,他这话确实是棱两可的,他只是说有半炷香的时间,却没有说明到底是做什么。
秦霜降看着他,犹豫良久,想问,但也知道不会有答案,她还是不相信,燕胥安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足以让他致命的东西交到敌人手上。
思虑片刻,鬼使神差般,她眼帘微抬,就猝不及防的装进一双深幽的眸光中,像是一滩深水,要将她溺在其中。
是萧容策。
只一眼,她就默默别开了眼,再转头看向赵子昱时,他已经靠坐在主位上,单手撑着额头,合着眼,像是已经喝多了的样子。
一旁敬酒恭维的人还在自说自话,赵子昱只合着眼轻笑,并不给予回应,一时间竟让人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醉。
不多时,便有宫人上前,低声询问后扶着他离开。
秦霜降踌躇片刻,转头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燕胥安,内心稍许挣扎之后,还是起身出了大厅。
走廊上,略有些安静,只稀稀拉拉有几个站岗的哨兵,便再无其他,站在廊上,依稀还能够听见厅内的哄闹。
她迈步朝着燕胥安所说的那个房间过去,反正她已经出来了,已经没得选了,不管是不是陷阱,既然是他要她去的,那就一定有他的目的,就算是要放弃她,那她也认了。
整个禁苑很大,传闻,这里是仅次于大启皇宫的地方,密室暗道无数,有着最森严的戒备,任何杀手暗人都无法轻易潜入。
越是往走廊深处走,身后厅内的动静就越小,直到全然消失,阵阵寒风拂面,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清洗的看见一团团白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似是有所觉察,秦霜降突然放缓了脚步,片刻之后,心中便已有数,她轻轻皱起了眉头。
稍作犹豫,他突然加快了脚步,随机在一处拐角,毫不犹豫的闪身消失,几乎是同时,一抹白影闪过,萧容策停在秦霜降消失的地方,张望之后,眼神略有些迷茫。
“萧大人,是在找我吗?”
正当萧容策疑惑之际,身后传来秦霜降的声音,他表情一滞,转头的一瞬间,一阵强劲的风迎面而来,裹挟着她身上独有的茉莉花的香味,再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了跟前,手中尖锐的短刀抵在他的腰间。
萧容策微怔,视线定定地落在秦霜降脸上,秦霜降只是撇了一眼手上的短刀,冰冷阴沉的眸子微抬,对上他略有些刺痛的眼神。
她神色阴冷,出口的语气平淡:“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现在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萧大人,跟踪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我是个杀手。”
说罢,不等萧容策有什么反应,秦霜降就已经将手中的短刀收回了袖子里,要知道在这种地方私自带利器进入,如果被发现了,可是会被抓起来,当做刺客处死的。
“霜降……”
他看着她,像是完全不在意她刚才说了什么,激动之余,忍不住上前一步,未曾想,秦霜降也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足够保持刚才的距离。
他脚步一顿,眼神越发受伤,两人对峙间,无人注意到藏在暗处死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燕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