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并不属于丞相府的人,稍作犹豫,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针线,冷笑道:“你这个时候来,是想看我死了没有吗?”
身后,黑衣人并不言语,只露出来的双眸眼神复杂又愤恨的看着秦霜降。
没有得到应答,默了片刻,秦霜降才缓缓的转过头,眸光微转,略带挑衅的眼神落在身后一身黑衣的秦天佑身上。
几乎是同时的,秦天佑脚下运力,几个幻步闪到秦霜降跟前,手一抬,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
秦霜降并不反抗,只觉得后背一紧,猛地撞上柱子,秦天佑掐住她脖子的手并未太用力,但看她的眼神却恨不得将她活剐了。
他低声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霜降神色淡然,任由他掐着脖子,纵使他未明说,但她也知道秦天佑这话,问的是赵子昱的事。
她看着他,眼神疑惑又无辜:“你只说了让我把东西拿给他,没说我不能杀他啊。”
此言一出,秦天佑方才压下去的怒火再度烧了起来,原本听到赵子昱被杀一事,他还有些不相信,万般求证之后,才知道他竟真的是死于蛇蝎针。
秦天佑怒意上头,甚至不再遮掩,直接拉秦霜降眼底却并不见惧意,仍旧是平静的看着他。
直到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如此轻易的被策反?秦霜降,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养你十八年,你怎么可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质问,秦霜降被他掐住脖子,微微仰着头看他,眼神却格外镇定,甚至轻飘飘的扯出一抹笑。
随即她有些艰难的开口:“您本来也是要让我死的,不是吗?那天,抄家那天,我去引开燕胥安的官兵,但是您还是给我下毒了,秦祎兰被抓是我的错?明明是她自己蠢。”
她倒是没说错,那日的确是大部分的官兵都被秦霜降引走了,他们将她错认成秦祎兰。
可是,最后不还是低估了燕胥安的势力,他虽侥幸逃走,秦祎兰却被抓了。
想到这里,秦天佑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在秦霜降平淡的目光中,强迫自己松了松掐住她脖颈的手,似是经过提醒,他才想起来什么,低声问道:“祎兰在哪儿?”
闻言,秦霜降勾唇轻笑,索性就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姿态懒散,她说:“我又不是燕胥安,我怎么知道?难道您觉得,我有能力把她藏起来吗?”
且不说她暗人的身份,光她在外的秦天佑养女的名头来讲,如今就算是燕胥安动用自己的手段帮她脱了奴籍,但在世人眼中,她也还是戴罪之身。
除了燕胥安,旁人不落井下石就是最大的仁慈了,她哪里有什么权势?
她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能活着,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秦霜降的回答,让秦天佑的脸色顿时又黑了黑,不等秦天佑再说什么,她便微微一笑,又道:“我不知道秦祎兰在哪儿,但我知道燕胥安下一步会做什么,您想听吗?”
说着,两人四目相对,秦天佑皱紧眉头,眼神中已经有了戒备和警惕,秦霜降并不在意,只笑盈盈的离开身后的柱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迈步走到绣棚前,若无其事的拂袖而坐,修长的指,轻轻抚摸着面前还未完成的山河图。
等了片刻,果然,如同她预想的那样,身后传来秦天佑的质疑:“你既杀了赵子昱,被燕胥策反,我又凭什么信你的话?”
秦霜降抚摸着山河图的手指微顿,神色不变:“既然如此,您与我便没什么好谈的了,现在您有两条路,马上走,和等着被人抓。”
听着她如此淡然的语气,秦天佑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她此刻的想法,破天荒的头一次觉得,这个在自己身边待了十八年的,被自己掌控了十八年的人,此刻竟如此陌生。
他没有走,如今这种地步,他也不能走,燕胥安几乎控制了所有和将军府有来往有关系的世家,想逼他主动现身,可他又岂会如此轻易就范?
对于他来讲,秦霜降是他唯一的突破口,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思索间,他语气尽量柔和,问道:“霜降,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霜降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敛起,一改方才轻松懒散的摸样,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道:“我啊,我想活着。”
言至此,她缓缓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秦天佑,眼神复杂,语气停顿了好了一会儿,她才回过头,视线又落回了面前的山河图上。
她一声苦笑,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说:“您知道吗?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一开始我总害怕他们真的把我凌虐死了,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天真了,如果真的死了,那倒还好些,想死又死不了才真的可怕,但是现在我可以活了,如果您是我,您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当然不用想,聪明人都会选择被策反,秦霜降也是,自小生长的环境,让她长不出太多的情怀或者感情,她只想活着。
秦霜降说着,并没回头,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秦天佑大概是疑惑又震惊的,疑惑是觉得被掌控了十八年的人,不该生出这般自主的意识,震惊大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