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冲击着耳膜,震动更让视野天旋地转,凡人的行动会被严重干扰,但神秘生物只会稍有延迟。眨眼间,箭矢撕裂烟雾,雨点般落在周围,溅起一片片金色涟漪。
“尤利尔!”约克大喊,“这边!”
学徒尽可能的从箭幕中抽身,将神术屏障留在原地。只是权宜之计,神术也将被猛烈的袭击打穿。他两步跨过屋脊,刚巧避开擦过烟囱的巫术光线。这类法术与“风语者”奥尔丁尼特的箭矢一样,他能躲过完全是运气。眼看它们在几码外炸穿瓦片屋顶,尤利尔毫不犹豫地跳到二楼的阳台上。
一只手拽了他一把。空气像刀子带走几根吹起的头发,几乎划破额头。尤利尔赶紧顺势滚下栏杆。“见鬼!”他一点也没注意到刺客的偷袭。
夜莺追击而来,鞋底在墙壁轻碰,整个人流畅地直坠向下。如果没有学徒阻挡,他的匕首多半会比他的肩膀更先落地。尤利尔伸手抓住围墙边缘,朝头顶扔出黄金之剑。符文锁链击中夜莺的手腕,随即缠绕收紧,把他吊在阳台底下摇晃。木杆猛然一沉,最终还是吱呀地撑住了。
房屋的主人惊声尖叫。
她恐怕不会喜欢晾衣杆上的新衣服,但尤利尔没办法。教会夜莺选择在城市里开战,他猜测他们本来是打算悄悄在巷子里解决,避让当地人。可悄悄解决不是约克的作风。虽然尤利尔的火种比受到袭击的约克本人还先察觉到异常,但等他赶过去的时候,火焰已经蔓延到对街了。
这次的敌人比奥尔松庄园更难缠,数量也只多不少。尤利尔和多尔顿赶去帮忙,却反被源源不绝的夜莺拖住。等到火舌烧融地面,他们只好爬上高处,去面对雨点般袭来的箭簇。多尔顿本打算用阴影逃出包围,但不管在哪儿都有敌人。对手完全掌握了他的存在,派人盯梢每一块影子。
“滚开!”某人也叫。他没戴头盔,只有胸甲在簌簌飘荡的灰尘里闪着油亮的乌光。一把十字骑士的手半剑被来回挥动,朝女主人示威。她逃走后,骑士扑向尤利尔,半路却被多尔顿一拳打歪了鼻子。他倒下后,那把剑毫无威胁地滑过地板。尤利尔抄起它,挥手砍断夜莺的喉咙。热腾腾的鲜血如涌泉洒下,淋湿石板。
但他的反击仅此而已,空气突然凝固,撞上学徒的肋骨,他因猝然的疼痛松开手,带着一大片石膏碎屑狠狠摔在地上。
这次换成疼痛追逐而来。尤利尔头晕目眩,膝盖和手臂都在流血。十字骑士的剑被扔在一边,他双手抓住脖颈,企图掰开不存在的手指。然而空气依然越进越少。这是魔法还是巫术?他本能地朝身侧踢出一脚,而在受训前学徒多半会踢前面。乔伊用棍子改变了他的本能反应。
空气里响起一声闷哼,尤利尔的靴子击中某个柔软的东西。夜莺偷袭时不着甲,他想起来。束缚同时松弛。学徒摸索着抓住刺客,把膝盖顶进对方的肚子,听见又一声痛苦难耐的号叫——这让他找到了敌人的脑袋。尤利尔提起这家伙,对着身后的石墙用力砸过去。他一定是用力过度,刺客的喊叫被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破裂声响替代。
石墙在魔力动摇下垮塌。尤利尔突然眼前一黑,火种的感知完全占据了世界。他很快意识到敌人使用了某种夺取视野的神秘。但这反而使他专注。有人从前方围上来,又一个敌人接近身后。六个人,他默默盘算,都是神秘生物,身经百战的战士。特多纳拉杜当然不会派低档次的杀手来送死,这些人不仅是环阶,还专门特化了格斗技艺,十字骑士也难以比肩。
尤利尔希望自己刚刚捡起了剑,可那只是奢望。他手无寸铁,只能通过敌人的魔力辨认危险,而敌人既有数量优势,又统统装备利刃。学徒指挥神术锁链刺向他们,但符文撞上坚韧的屏障——盖亚教会自然也会使用庇护所。
“异端,还不就范?”夜莺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特多纳拉杜没亲自来。他用长剑逼近学徒。
多尔顿在跳下屋顶时救过他一命,如今他被敌人绊住了。西塔约克位于更远些的地方,和在卡玛瑞娅时一样难以救急。用不着求救。尤利尔分辨出夜莺驱动的魔力,朝左边突进。风声掠过,短剑带着暴躁的神秘扎进上臂,他不禁咬紧牙关,魔力随之狂涌。
……他的对手替他厉声尖叫,怪异得不似人声。森冷的尖刺拔地而起,洞穿血肉之躯。六人有两个当场没命,其中包括施展神术的牧师。尤利尔只觉一阵寒意在身体中逆流,冻结血管,眼前迸现的光明也只能勉强提振精神。
成为高环后,空境魔法似乎也不是难以承受,但事实证明神秘间的差异同样巨大。来自白之使的魔法连『圣言唤起』也无力掌控,然而,尽管尤利尔未能重现它威力的十分之一,造成的破坏却已相当惊人。他睁眼看见敌人的惨状,差点没扭头吐出来。
死人不消说,活人只求速死。他先前落在一条深巷间,如今地貌更像冰窖。半人高的冰刺四处支棱,犹如霜降后的密林,不过枝叶树干却是血红色。一个人被开膛破肚,看着挂在冰刺上的内脏哀号。两个边缘的夜莺曾试图后撤,因而被牢牢钉在地上。只有最近的人还算完整,尤利尔本能地将短剑从肩膀拔出来,划过它主人的脖颈。这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