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雪,天空灰沉沉的。丹尔菲恩凝视着结霜的玻璃。
“出什么事了?”她的影子开口。
好像我能梦到似的。“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你只是凡人,魔力不足以支持我长久出现……”
“我给了你二十分钟。”
“……在镜子里。显然,有镜子的地方没什么异常。”
丹尔菲恩决定给黑月堡的每个房间和每条走廊都装上镜子,不过这是后来的事。她算了算时间,但睡得太久,她早已忘了计时。“还有多久?”
“不够我去一次城外。但如果你考虑成为女巫……”
“成为女巫?”丹尔菲恩皱眉,“你疯了吗?”我可没打算点燃火种。
“原本你不是很期待?”
“如果失败,我会送命。”
“之前你很清楚这回事。”
镜中人说得没错。丹尔菲恩对神秘期待已久。只需冒一时之险,就能永远学会操纵魔法力量,摆脱奈登爵士和特蕾西的管束,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后者的价值更高,听来似乎非常划算。然而一旦失败……“鱼也期待陆地生活,它们会克制自己,不上岸去。这种事情我也办得到!我是冰地伯爵。如果我死了,冰地领由你管理?”
“我只是你的倒影。”
“噢,谁说不是呢?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嘛。我还真就没注意到。”伯爵哼了一声,“让安莎来找我。然后你继续巡视——她会给你时间。”
“但消耗的还是你的魔力,丹尔菲恩大人。这回我非说不可!魔药只能解一时之急,不该当成常规手段。恢复魔力要靠休息。”
“在我休息时,你就该弄清楚城堡里发生什么了!事实证明你办不到,我才不得不求助于魔药。”
镜中人察觉到伯爵的怒火。但作为神秘创造出来的倒影,她远没有丹尔菲恩那么情绪化。“也许我也该求助于魔药。”她掏掏耳朵,“真是好建议。”
丹尔菲恩眯起眼睛。“你耳朵痒?”
“不。只是无聊。”
“你不是无事可做,没错吧?”
“当然。好吧。当然。”镜中人慢腾腾地转身,脚步摇摇晃晃。
哪怕曾经想过成为冒险者,丹尔菲恩也不可能丢下自小养成的礼节。它们不是要求,而是习惯。因此,当某人用自己的模样作一些她平时绝不会做的举动时,丹尔菲恩觉得非常别扭。我看起来是如此粗野、滑稽,这真的是我的影子?
“赶快把安莎找来。”她说,“她和你不同。她知道命令和建议的区别,也知道威尼华兹的动态情况。听见没?现——在——就——去!”
等女巫安莎找到她,丹尔菲恩已经回到了卧室。她知道,女仆总有办法找到她。何必在外面受冻?
“伯爵大人。”安莎开口。丹尔菲恩不禁睁大眼睛。
女仆的打扮让最熟悉的人也不敢确认,连丹尔菲恩也得靠声音辨别。她穿一件褐色镶皮毛的连衣裙,头脸和肩膀被厚重的围巾包裹。这在冰地领只是寻常装束。但她双脚**,裙边绒毛下露出小腿和脚踝的肌肤。想象这双脚曾走在雪地中,伯爵打了个寒颤。
“你出门了?”她难以置信地问。
安莎低下头,伸了伸脚趾。“不。我一直都在城堡里,在壁炉的火焰旁。这只是一点儿代价。”
“代价?”
“巫术的代价。学派巫师把我们视作黑巫师的一支,不是没有原因的。”
丹尔菲恩不明白,但她没再问。有些事情知道又能怎样?毫无意义。“我听见怪声响。城堡里出了什么事?”
“根本没事。你做了噩梦?”
“不。我做了……”丹尔菲恩突然忘记了梦境的模样。“我被吵醒了。”
“脚步声?”
“对。”她回忆起来,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有人走过我的房间门前。也许他想进来!但我醒了。见鬼,什么样的脚步会把人吵醒?”
“这样?”安莎踮起脚,几步走到床边。地板发出细微的响动。她带来寒冷的呼吸,和轻盈悦耳的铃声。伯爵心脏狂跳。紧接着,女仆猛低下头,整个人扑向她。
丹尔菲恩发出一声尖叫。
她忽然摔下床,被一双手托住腰肢。睁开眼睛,伯爵看到镜中人和安莎的脸,顿时呼吸急促。她们一同扶起丹尔菲恩,将她重新拖进被窝。
“都过去了。”冰地女巫安慰,“别害怕,丹尔菲恩。只是一个梦魔术。”
“我以为我醒了!”
“这是合理的安排,否则你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劲。”镜中人解释。
“安排?”
“有人袭击,大人。”安莎说。她镇静的神情有种感染力,驱散了丹尔菲恩心头的恐慌。“但敌人的手段不是通过刀剑和匕首,而是精神。你正处于权力的漩涡中,必须注意安全。”
“我以为我够注意了。”她挣脱绒毯的覆盖,穿起鞋子。“是谁?”对方越过了侦测站和女巫的防御,还在梦里投影出安莎……“最近我也没接触过法埃的神秘物品。”
“答案只有一个。”
丹尔菲恩咬紧牙关,觉得心头一片寒冷。她逼迫自己站起身,走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