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坏了。”斯蒂安娜皱眉,“我建议她每天想一点,但圣经丢失后,阿内丝总觉得她欠我们,甚至开始失眠。那不是她的错。”
“等等,你们提到丢失了圣经?”
“施蒂克斯和哥菲儿偷走了卡玛瑞娅的圣经,接着逃出阿兰沃。哥菲儿用魔法迷惑了同族,水妖精把卡玛瑞娅掀个底朝天,贼没了影子,阿内丝却差点被抓住。”
“你们提前找到了她。”
“奇朗还救了她一命。有些水妖精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阿内丝珍惜初源的天赋,她知道死后诞生的新生儿不会有她的运气。”
运气,帕尔苏尔心想,阿兰沃人敌视的天赋竟被一个水妖精视作运气。世界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这么看来,也许我确实属于这里。
“她尽心竭力得到的成果是什么?”
“破碎之月。”
帕尔苏尔猛一缩手,指头仍被窜升的火苗烫出红印。她赶紧把伤口埋进雪里。
“小心。”褐耳提醒,“魔法让火焰的轮廓变得模糊了。”
“不是魔法,而是我走神了。”帕尔苏尔抽回手,吹了吹。“阿内丝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在我们的过去寻找共同点。”
“依她所见,所有人的觉醒都有月亮的帮助?”
“大概有一半人是这样。”斯蒂安娜认真地说,“这是很明显的线索了。只有诸神能改变人的灵魂,结社之间一直流传着天赋神授的说法,连奈笛娅大人都这么说。她既是指引我控制力量的神秘导师,也是‘黄昏之幕’的首领。在觉醒成为初源前,她还是水银圣堂的高环巫师。此前作为高塔学徒,我对星象学之外的领域没什么涉足,奈笛娅大人却好像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帕尔苏尔嘀咕,“阿内丝和她的族群也能办到。所以,安娜,你们的结论唯一经过的取证,就是这位奈笛娅大人的个人判定?”
“许多人认为,她的天赋能使她窥探到世界真理。他们对她如此推崇不是没有缘由的,帕露。”
不管有什么理由,帕尔苏尔都不会去推崇一个圣堂巫师。伯纳尔德已经彻底摧毁了她对水银圣堂的正面印象,在她看来,巫师的所有成果都建立在无数牺牲者的尸骨上。很难指责前者,因为人们追求力量,不惜放弃性命。希瑟都不会认可他们。但这些念头都没必要向斯蒂安娜坦白。
帕尔苏尔露出微笑:“奈笛娅大人和‘胜利者’相比,谁更厉害呢?”
“我不知道。”斯蒂安娜不禁忧郁起来。“但愿他们没有较量的那一天。”
“还是别再提‘胜利者’,我看乔伊快回来了。这个奥雷尼亚人究竟有什么吸引力?”
“他的胜利才有吸引力。褐耳,这个奥雷尼亚人领导着帝国最强大的神秘军团,他忠于皇帝,从不拒绝接受战争的命令——因其一生从未品尝过失败的滋味。”“风暴”解释。
“但他的胜利不站在我们这边。”阿兰沃猎人反驳,“我倒希望奈笛娅大人打破他的神话。”他没打算听斯蒂安娜的回答,扭头看向帕尔苏尔。“至于巫师和真理……如果天赋是碎月的恩赐,我觉得也挺不错。”
“也许问题出在阿内丝身上,你们想过没有?”帕尔苏尔忽然开口,“黄昏之幕有四分之三的成员来自阿兰沃,而这鬼地方一年四月都罕见太阳。破碎之月日夜陪伴着你们,要是你们改统计初源们上厕所时的共同点,结论八成也是月亮。”
褐耳哈哈大笑。“尤其是在极黑之夜,是不?不点蜡烛你会摔跤。”他猛然瞧见斯蒂安娜的神情,立时止住笑声。“你说得有道理,圣女大人。我们的样本太片面。”
“但大多数初源结社都活跃在阿兰沃啊,这就是证据。”
那是因为圣瓦罗兰排斥你们,而奥雷尼亚有高塔存在,帕尔苏尔心想。奈笛娅从占星师手上夺走了你,才会招致信使的报复。当然,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法度差异。阿兰沃有供结社发展的土壤,但奥雷尼亚和苍之森只有牢固的阶级隔阂。就算没能点燃火种,有血统的凡人也有成为皇帝的资格,而强大如‘胜利者’却只是亲王。
她耸耸肩。“照实说,还是你们的消息更可靠。我毕竟是个新人,对神秘学了解不多嘛。来纠正我的错误,我的好安娜,你把我拉进结社,这就是你的责任。”
看得出来,斯蒂安娜非常乐意。
她们很快成为闺中密友,无话不谈。“风暴”斯蒂安娜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女孩,和她的年龄毫无关系。每每这姑娘说出一些天真的话或作出憨态可掬的举动,都会给所有人带来乐趣。帕尔苏尔喜欢她,褐耳犹有过之,但他显然要比帕尔苏尔胆怯得多。在寒冷之地仍有温情存在,奥雷尼亚人也能习惯阿兰沃的严寒。只是他们相处得越久,她的感受就越清晰……终点就在前方。我却永远不可能像她一样。
等到他们横穿微光森林,抵达一片灰色原野时,漫长的黑夜到来了。帕尔苏尔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