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跳动。尽管不死者领主手无寸铁,双臂安静地垂在身侧,恐惧的光环依然与他形影不离。“麦克亚当是奥雷尼亚的皇帝。只要他还活着一日,神秘领域就一日不得安宁。”
“奥雷尼亚早已覆灭。”
“而皇族还在。”黑骑士眯起眼睛,“邪龙覆灭了帝国,皇帝的血脉却延续下来。大同盟确立了新制度,新规则,这些权力本该属于皇帝和他的后裔。在奥雷尼亚,神秘服务于皇权,地位由皇族赋予,而非遵从神秘度的高下。万人之上的大贵族也可能身为凡人,声名在外的豪杰高手也不过是平民。”
不论凡人豪杰,人们各有胜场。尤利尔完全能理解。在表世界,他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且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学徒不得不承认,生活的惯性令他没想到这一层。“所以圣者们真正的目标是国王!”打击秘密结社只是顺带。“原来如此。七支点是圣米伦德大同盟分裂后的化身,自然不会希望帝国皇权复辟。”
他忽然察觉手中武器的沉重。国王是秩序支点誓不罢休的目标,哪怕此人活着,这副模样多半也不能扭转战局——沉睡前,“无星之夜”也只是在秩序的压迫下苟延残喘,别提还有变成恶魔的风险……眼下只要手起剑落,秩序就能摆脱一个不稳定因素,战争的烈度也会随之降低。
甚至结社或也将迎来转机。毕竟,失去了国王的秘密结社,于秩序不过疥藓之患,连凡人王国纠集队伍,都能将小结社撵成丧家之犬。只要足够孱弱,七支点便不会投以注意,希塔里安、沃雷尔和瑞恩这样的人都能活下来……
然而尤利尔清楚,这只是最美好的想象。失去结社庇护,猎手将把无名者烧成灰。怎能指望他人的怜悯之心?并非人人都是盖亚。这么干与投降无异,生存之战中,投降等于死亡。
此时此刻,无数人的命运似乎悬于一人之手,我的立场仿佛能左右局面,关乎世界走向。尤利尔险些因其中荒诞而发笑。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诸神饶恕我。
“你还没回答我,大人。”他逼迫自己抵抗恐惧,追问道:“你是无名者的领主,不是么?国王被杀对你可没好处。莫非你也害怕帝国重现?最关键的是,为什么非要我动手?”
黑骑士审视他。“你的问题太多了。”
“比起疑团已经很少。”只要他开口回应,就算是撒谎,学徒也能反向推出真相。
“我听够了。”不死者领主说。针刺般的威胁感逐渐增长,尤利尔心如擂鼓,肺里的空气在压抑中粘滞,彷若灌满了凝胶。他努力喘息,只觉某种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黑色的铁靴踏近一步,似乎死亡靠近了一分。“你是箴言骑士,有自己的主意,但我不确定箴言骑士的尸体会怎么想。它可能乐意服从。”
尸体诞生的火种乃是全新的个体。“这不是我该干的。”
“动手。”黑骑士命令。
尤利尔一伸手,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阻拦不了。
鬼火就在身后,寒意浸透骨骼。战斗似乎在所难免。下一刻,在他几乎就要回身攻击时,一个陌生的嗓音出现:“他不敢亲自来,正因为国王的天赋力量也是誓约。”
尤利尔吃了一惊。谁在说话?他迅速环视圣堂,却找不见来人。我没见过他出现!梦境再次出现了偏差。
最可怕的是,当他将目光投向黑骑士,竟发现后者没有半点动作。以学徒对这位领主的了解,此刻闯进王宫的要么是他的手下,要么便是位不速之客。
结社失踪已久的国王就在眼前,此事连领主也不能泄露。尤利尔倾向于后者。那么参考拜恩贵族的下场,这家伙绝不在他手下留情的范畴,可黑骑士没有动手。学徒怀疑他也找不到敌人。
“誓言约束着凡人,国王既有高贵血统,又有诸神赋予他的‘初源’力量,生来便是统治者。在帝国尚未消亡时,人人都向他发誓忠诚,这誓言无疑是有效力的。”来人讲述,声音飘忽不定。
尤利尔瞧了一眼不死者领主,朝空气质问:“你是谁?”
“为你开解疑团的人。”对方澹澹地说。“请安静,信使大人。此事非你不可,因此我希望你能了解自己的重要性。”
了解又怎样?当着恶魔领主的面,任何事都不取决于我。学徒闭上嘴巴。
黑骑士沉默以对,但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积蓄的怒意。
只有不见人影的家伙继续开口:“然而邪龙和她的地狱军团改变了诺克斯。不朽的帝国崩溃瓦解,古老的皇冠跌入尘埃,内阁解散。而帝国诸侯——蓝锥领,松石领,青金堡,黑木郡……统统成为无主之国。”
“只有誓言还在维系,巩固着皇帝与臣属的地位。克洛尹塔,水银圣堂,审判机关,银歌骑士团。”他每念出一个名字,圣堂中弥散的压力便沉重一分。“神秘的誓约下,他们的忠诚不得更改,直到世界末日。在那时,这相当于永恒的誓言。”
“然而命运的时刻到来了。奥雷尼亚崩溃后,诺克斯在邪龙的威胁下,迎来了末日。”
“后人将其称之为黎明之战。”来人语带感慨,“但于我们而言,却是生存之战。战争前夕,阿兰沃率先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