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卿下车,就看见一处十分宽敞的院子,不远处的走廊下,坐着一个男人,看上去年岁不大,身上气息很弱。
这处院子似乎没处理过雪,很厚,踩上去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男人听见声音,微微抬头,一双灰白色的眼落在烈九卿身上,“姑娘,请坐。”
时阿云好巧听见,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烈九卿,“搞了半天,你是个姑娘?那你还调戏我啊!”
“阿云,去煮茶。”
时阿云郁闷地应了声,不情不愿地去了。
“请。”
烈九卿坐在了他的对面,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正在下棋。
两人都没说话,
隔了会儿,男人开口,“姑娘会下吗?”
“略会一二。”
男人将棋盒推了过来,“许久未曾会人下棋了,姑娘先请。”
烈九卿挑眉,这男人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眉心一点朱砂痣,让他有种不能亵玩的庄严肃穆,只不过身上有股死气,令他好看的容颜都陇上了一层灰色,仿佛是随时会凋谢的花蕾。
“不想?”
“你这棋盘我看过,你会输。”
烈九卿说着,捏起一块棋子落下,果真原本大赢的局势顷刻间溃败殆尽。
男人抬眼,“传闻中的烈七小姐,果真是厉害。”
这次倒换烈九卿诧异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虽说没怎么易容,不过她应该是完全换了样子。
男人此时给她解惑,“骨相是不会变的。”
他将棋子一一收起来后,平静地看着她,“我见过你的画像,认得你的骨相。”
认得骨相这种话,一般人真不会说。
何况只是见过画像就认得骨相这种事。
他自我介绍,“在下卜世族少主时焰,如此冒昧深夜邀请你,是有一事相求。当然,你可以不答应。”
烈九卿发觉,卜世族的人都直来直去,带着一股强迫的味道。
“你说。”
时焰起身,“请跟我来。”
烈九卿迟疑了下,跟着他到了后院的厢房中。
还没靠近,烈九卿就从空气中闻见了浓重的腐朽味道,其间还夹杂着一股厚重的血腥味。
时焰看了眼烈九卿,推门进来。
门一打开,这种腐朽的味道更是浓郁,烈九卿被熏到眩晕,好在画意及时扶住了她。
“小姐,没事吧?”
“没事。”
烈九卿按了按发烫的墨镯,目光停留在暗处一个坐着的老人身上。
她看清之事,瞳孔微缩。
这坐着的老人,身上竟然密密麻麻生长着一种黑色的树枝,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唯有一双眼会动。
时焰垂眼,淡声道:“父亲,我找到了烈九卿,顾徽音的女儿。”
“啊……啊……”
老人看着烈九卿,突然就哭了,听得人那么悲痛,“啊——”
时焰就静静站在一旁,直到老人的痛哭声戛然而止。
房中,安静得可怕。
烈九卿怔愣,老人死了。
时焰看了眼老人,淡色道:“走吧。”
出来后,时焰看着一脸不解的烈九卿随口道:“你不必在意,我只是帮我父亲完成一个遗愿而已。”
他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而已,绝症宁可用族群禁术也要多活十年,为的不过就是再看一眼她。
可是,顾徽音死了,只有和她七分相似的烈九卿。
时焰将一个盒子拿出来,放在她面前,“你刚才所见,就是使用不死树的结局,这是族中最后一截不死树,你要如何,随你。”
烈九卿错愕,时焰淡漠道:“自此,我们两不相欠,请回。”
出了院子,烈九卿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本书,关于不死树。
画意蹙眉,“小姐,这个男人好生古怪。”
烈九卿沉默道:“是个濒死之人,他恐怕最多只能活一个月了。”
“您治不好?”
烈九卿哑声道:“心病难医,是他不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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