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的话音落下,姜氏的脸色显然阴沉了几分。
但是这种时候出言反对显然是傻子才干的事情,这不是在沈相面前坐实了自己苛待庶出子女。
所以姜氏也只是阴沉了一瞬间,就换上了温柔的笑容:“你爹爹说的是,前些日子你病了那一场就一直未曾出门,趁着今日日头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看着姜氏温柔的面容,沈轻罗只觉得心中一阵腻味,如果说前世她还抱着对这位嫡母一丝丝的幻想,在那一杯毒酒送到眼前的时候就已经分毫不剩了。
沈云罗本性并不算阴狠毒辣,很多手段都是这位看上去面慈心善的夫人在背后提点。
重来一世,沈轻罗没打算硬对上姜氏,但是也不会再对姜氏如前世一样客客气气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嫡母,唇边带着恭敬谦和的微笑,得体合礼,是姜氏最不喜欢的样子。
“多谢父亲母亲体恤,女儿就先行告退,不叨扰父亲母亲用膳了。”
从姜氏的住处出来,门口守着的管事和惠娘看着她依旧优雅温和的面容,还有身边侍女澄夏明显是欢欣雀跃的模样,心知这位五娘子想来是讨得了主君的欢心。
沈轻罗见着二人,也笑笑招呼了一声:“父亲母亲准了我今日出府,轻罗就先走一步,今日还多谢嬷嬷。”
两人忙向着沈轻罗行礼,比沈轻罗来时恭敬周全了不少。
沈轻罗仿佛没有察觉,笑容纹丝不动,微微颔首就离开了。
带着澄夏去账房支了银子,索性沈相也没有说具体的数额,沈轻罗自然是不会客气,张口就要了二十两。
澄夏有些心惊肉跳,但是看着自家娘子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是老实地没有说话。
沈轻罗不止支了银子,还让马房的人备了一辆马车,舒舒服服地坐上马车出去玩。
马车里,澄夏看着沈轻罗鼓鼓囊囊的荷包,还是有点不放心:“娘子,咱们支这二十两会不会有些太多了?您一个月的月银也才十五两呢。”
宣朝的粮价是斗米三钱,平民百姓一年的花销差不多是十两左右,二十两却是是不少钱了。
但是对于沈轻罗来说,这二十两并不算什么大钱。
对于沈相来说也不是。
沈轻罗看着担忧自己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的手背权做安抚:“不必怕,父亲既然开了口,旁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澄夏纠结:“奴婢是怕大夫人会和主君……”
沈轻罗知道小丫头的担心,轻嗤一声:“放心吧,母亲持掌中馈多年,从没有哪月哪年短了我的例银,怎么会因为我支这区区二十两就去父亲面前告状呢。”
沈轻罗话只说了一半,事实上,别说姜氏不可能蠢到跑去告这一状,就算姜氏真的是心疯了跑去告状,也只会是自讨苦吃。
沈相前脚允许沈轻罗支银子,后脚做嫡母的就跑去嚼舌根子,只是为了二十两。
区区二十两对于出身世家为官多年的沈相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钱。
但是却能暴露出姜氏这个做嫡母的对于庶出子女的心眼究竟有多小。
沈轻罗没打算和澄夏细说,一来是这丫头生性单纯善良,说得更明白点就是有点少根筋,忠心可嘉,但是能力不够。
二来前世澄夏的惨死也让沈轻罗心有余悸,这一世她只打算将澄夏带在身边,到了年纪就为她寻个好儿郎,让她风光体面的嫁出去。
听了沈轻罗的解释,澄夏半信半疑地放下心中的不安,想到那钱不由得又喜笑颜开:“既然这样,那娘子,奴婢听说东街上新开了一家吟风楼,里头的点心都很是新奇,还有上好的桂花酿,说是女娘也可以喝,咱们去试一试吧?”
沈轻罗本也没什么兴致,由着澄夏高兴,就让车夫掉头往东街走。
吟风楼。
沈轻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如果不是上一世,她可能也不会知道这间起初不起眼的京城酒楼最后会成为名扬天下的酒楼。
除却京中的总店,在各地还有不同数量的分店,总数高达几千,几乎是每一个县城里都有。
只能说,不愧是首富之子?
沈轻罗想着那位遍身绮罗珠翠的少爷,没忍住笑了笑。
笑完又忍不住感叹自己那位嫡姐真真是好手段好运气。
精明的商人最后却将自己的全副身家拱手相让只为了支持太子力压一众兄弟顺利登基,还用剩下的给沈云罗添妆,沈云罗嫁给太子为妃那日的十里红妆,怕是那位冤种少爷的钱占了一多半。
连着着日后名扬天下的吟风楼,最后也成了沈云罗的私产。
沈轻罗倒是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她只是单纯有点好奇,那位金玉堆里长大的首富之子,家财散尽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可不觉得身为天家贵胄的太子殿下会养着一个肖想自己心爱女人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