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到沈轻罗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招呼着沈轻罗:“沈司言最近真是大忙人了,许久都不曾来本宫这凤仪宫了。”
平日里沈轻罗听了皇后的调侃,会假模假样地向皇后行礼请罪,撒个娇混一混,皇后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逗弄一下沈轻罗。
但是今日,萧皇后发现沈轻罗的神色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被陛下训斥了还是怎么了?”
皇后看着沈轻罗近乎称得上难看的神色,调侃的笑容也收起来了。
沈轻罗深深吸了一口气,庄重地行了大礼:“微臣内廷司尚宫局司言沈氏,奉陛下之命,协助皇后娘娘为华阳公主殿下备制和亲妆礼。”
皇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和亲?”
皇后本来是坐在后头的软榻上,微微靠在凭几上,慵懒随意的样子。
听了沈轻罗的话以后,本来轻松闲适的皇后猛地坐直了身子,待听明白了沈轻罗话里的意思,眼前一黑,差点从软榻上栽下来。
“娘娘!”
“皇后娘娘!”
皇后的贴身宫女和沈轻罗同时伸手去扶,宫女离得近,扶住了皇后,萧皇后却一把推开了宫女,死死抓住沈轻罗的手:“你说,陛下让你来做什么?”
沈轻罗被皇后抓得生疼,却没吭声,也不敢甩开皇后。
看着皇后眼中那希望自己改口的,眼巴巴的期待,沈轻罗不忍地转开了眼睛,声音很轻:
“匈族以公主下嫁为条件,同意了和宣朝和谈。”
皇后如遭雷劈,整个人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抓着沈轻罗的手也松了力度。
沈轻罗被放开也顾不上被拽得通红的手腕,反手握住了萧皇后:“娘娘,您振作一点!”
萧皇后愣愣地看了一眼沈轻罗,声音里带着茫然:“以前,不都是下嫁宗室女吗?”
“怎么,怎么偏偏这次,偏偏是我的华阳?”
看着皇后茫然无助的神情,沈轻罗心头也很是不忍。
虽然知道傅珩宸身为储君的立场,但是这可是他母后膝下的公主,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竟就这样轻飘飘舍出去。
沈轻罗叹了一口气:“娘娘,陛下决心已定,之所以还没有颁下诏书,是希望您和公主能够有个心理准备,怕公主到时候……”
皇后蓦地冷笑一声:“他怕我反对,怕华阳找他哭闹,找使团的麻烦,所以让你先来劝说我们,是不是?”
她愤怒地摔了手边的茶盏:“他凭什么把我的女儿嫁给那蛮夷之人!”
面对护崽的母兽,沈轻罗只能是战战兢兢地小心应付着:“陛下,陛下有陛下的难处,若不是万不得已,陛下定也舍不得掌上明珠嫁去那样的蛮荒苦寒之地。”
皇后看着沈轻罗,后者握着她的手,支撑着她几乎崩溃的理智:“娘娘,您得为了大局着想,您还有二位殿下呢。”
沈轻罗也是没得办法了,皇后要是找成帝闹,自己高低得吃不了兜着走,但是要想皇后妥协,就要打蛇七寸:“于侧妃怀中,还有太子殿下的骨肉,这时候娘娘要是为了公主殿下和陛下生分了,两位殿下日后该如何自处呢,小皇孙若是失了祖父的欢心怎么办?”
皇后看着循循善诱的沈轻罗,愤怒至极的神色一顿。
沈轻罗不敢刺激她,只是跪在皇后身前:“娘娘是一国之母,公主和亲是国家大事,娘娘身为公主的母后,此时若是阻拦和亲,或者表现出不满,陛下怎么想呢?谁会体谅娘娘爱女心切,还是会觉得娘娘不识大体?”
萧皇后逐渐平静下来,沈轻罗僵直的脊背也微微放松下来:“娘娘,公主和亲已经是势在必行,您和陛下生气或者闹事都是无力回天,反而只会落了下乘,若是传出去,嫁公主和亲就能换来和平的事情,您身为一国之母竟然阻拦,只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你让百姓们怎么想?边关的将士们怎么想?”
看到放松下来的萧皇后,沈轻罗知道自己赌对了。
萧皇后虽然疼爱华阳,但是真正最在乎的,还是她自己的体面,萧家的荣耀,以及两个儿子,尤其是太子的前程。
沈轻罗知道皇后这里估计是差不多了。
果然,萧皇后没有了之前那样气愤至极的样子,想通了以后,只剩下不痛不痒的愧疚:“只是,华阳毕竟是本宫,一手养大的孩子……匈族那样的地方,本宫,本宫实在是不舍得……”
沈轻罗知道最后收尾了,她要消解皇后的心软和愧疚,不然到时候劝说华阳的时候,华阳有皇后的愧疚做靠山,自己怕是很难有所收获。gōΠb.ōγg
她取出巾帕,温柔地为皇后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心里估量着这泪水有几分真心。
“娘娘养育公主殿下十五载,从襁褓婴儿到及笄少女,恕微臣多嘴,公主殿下生母只是区区才人,是皇后娘娘给了殿下多年优渥尊荣的位子,皇后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