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内狱,是关押犯错的宫人的地方,有时候涉及皇室私隐的一些案子,也是在这里面审讯的。
容越清看着小小的一方天窗,神色淡淡的,靠在身后的墙上,闭着眼睛。
守在外头的狱卒见惯了恐惧哀求丑态百出的犯人,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
容貌清雅的郎君,就是坐在干草垫着的地上,也丝毫没有减损他的风度仪姿。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狱卒谄媚讨好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容越清耳朵动了动,慢悠悠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台阶的方向。
里面看守的狱卒也慌忙起身。
脚步声由远及近,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台阶上出现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
容越清眼中光影浮动,虽然仍旧是坐在原地,但是不再是方才那副无动于衷的清雅出尘模样。
傅珩宸迈步进去:“孤奉父皇的命令,前来审查此人。”
狱卒连连点头:“殿下放心,人就关在里面呢,就等着殿下问讯。”
说完又压低声音:“殿下,可要留两个人手给您,奴才看这人是个硬骨头,怕是不会轻易招认。”
傅珩宸稳重的模样丝毫不见端倪,一派温文尔雅:“不必了,父皇只是命我问清楚事实,殿前司那头负责查案,没有证据以前没必要用刑。”
狱卒献计不成有些气馁讪讪笑道:“是。”又有些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接触太子,没能拍上马屁,补了一句,“怪不得宫里人人人都说殿下宅心仁厚,对一个犯人都如此仁善。”
傅珩宸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单独问问他。”
狱卒忙不迭应声:“是,殿下。”
狱卒都被带走了,空荡阴森的内狱牢房里只剩下了傅珩宸和容越清两人。
傅珩宸打开了牢房门,靠在了门上,不复方才清雅端方的姿态,整个人慵慵懒懒的,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不耐烦。
“说说吧,你是怎么招惹上华阳那丫头的,还闹出来今天这样大的事情,还让宁凭阑在父皇面前露了脸。”
他神色冰冷,显然心情并不好:“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想办法让父皇疏远他,今天这一闹,全白费了。”
容越清跪在地上,没抬头,声音低哑不复清冽:“属下真的不知道公主殿下是何时喜欢上属下的,更没有料到殿下会来找属下。”
傅珩宸冷哼:“是吗?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离华阳远一点,绝对不要和她有接触。”
容越清神色惨白:“自从上次殿下告诉属下远离公主殿下,属下连楚王府都很少去了,也从没有再见过公主殿下,属下真的不是有心的。”
傅珩宸揉了揉胀痛的额角:“那就估计是那个丫头偷溜出去见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一次还是没能防住这丫头惹事。”
容越清低声:“会不会是沈司言故意激的公主?不然怎么就这样巧合,偏偏是公主去找皇后的时候,沈司言在和皇后说和亲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也确实是好处都让她占了。”
傅珩宸睁开眼睛嗤笑:“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沈轻罗是个聪明人没错,但是也是个极其怕麻烦的人,最不喜欢节外生枝横生枝节的事情,别说是利用华阳算计你,就是华阳这件事情本身,她怕是都没想过沾手。”
想到那个小丫头对自己戒备极深的样子,不由弯了弯嘴角,眼里的光颇有几分诡谲。
“她是利用你这件事情给宁凭阑谋了好处,估计也是临时起意,只可惜了上次,七弟受伤那么好的机会。”
容越清看着傅珩宸:“那如今怎么办?宁凭阑是殿前司指挥使最器重的弟子,如今让皇上想起了他的好处,势必今后会重用,这指挥使的位子,殿下怕是……”
傅珩宸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你现在先好好想想你自己这事怎么办吧,就算是宁凭阑成了殿前司指挥使又怎么样,还能反了天不成,禁军不是还有一个侍卫司么,既然宁凭阑这边失手了,那就让江贵妃那边出点血吧。”
容越清低着头不敢再多话。
傅珩宸心情也不好,掌控禁军的计划让华阳这件事凭空搅乱了。
只是想到沈轻罗,他倒是也不生气:“沈轻罗这样的人,有野心有能力,也知道揣摩父皇的心思,只可惜她对我的戒备太深了。”
容越清看傅珩宸眼中愈来愈盛的光,下意识攥了攥衣带上的玉佩:“殿下若是真的想要她,凭她区区一个丞相庶女,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傅珩宸嘴角上扬:“你不懂,她那样的人逼迫不得,逼急了和你鱼死网破谁也捞不着好,我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容越清声音很低:“殿下……是心悦沈娘子吗?”
傅珩宸看他:“你不觉得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吗?比起那些盯着太子妃位置,皇后位置的女人,她的目标可是很明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