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由礼部的官员主持,宣朝各地的举子们上京赴试,算得上是读书人一等一的大事。
自然也是备受天下瞩目。
不过这件事到底不需要成帝亲力亲为,主要还是交给下面礼部的官员。
原本是丞相负责这件事情的,但是因为这次沈崇珂应考,沈相自然也避嫌不管,变成了由礼部尚书全权负责。
礼部也不是第一次筹办科考,虽然没有了丞相主理,也还是有条不紊地办下来了。
三月接近尾声的时候,成绩都出来,准备张贴榜单向考中的举子们道喜了。
成帝看到递到案头上的名单的时候,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沈轻罗。
沈轻罗意识到成帝的目光,有些奇怪:“陛下?”
成帝再看名单确认了一遍:“朕记得,内卿说过你兄长的学问很是不错?”
沈轻罗不明所以,想到前世沈崇珂可是会试的头名,当时为着庆贺,沈相还给府中的郎君娘子们都多发了一个月的例银。
她看着成帝认真回到:“兄长师承大儒,自幼刻苦,确实很是不错啊。”
成帝招手让她过去看名单:“那可真是稀奇了,你兄长莫非是考试失误了?排名竟然这样落后?”
沈轻罗一怔,放下手上的事务,走过去看名单,结果发现礼部呈上来的,沈崇珂竟然排到了十名开外。
沈轻罗神情有些难以置信,成帝看到她难看的脸色,以为是觉得沈崇珂没有考好,于是拍了拍沈轻罗的肩膀,温声安慰:“没事,一场会试罢了,许是你兄长身子不适?发挥失误了。左右还有殿试呢。”
沈轻罗却仔细盯着名单飞快扫过去,神情有些凝重。
名单上的头几名,沈轻罗都认识。
不能说是认识吧,只能说都是京城世家出身的,和沈家少不了有来往。
沈轻罗看了一眼头名,是江贵妃母家的一位郎君,沈轻罗前世的时候曾经见过几次,学识平平,能力一般。
她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看了一眼成帝,总觉得这件事情和江家脱不了关系,没记错的话,礼部侍郎就是江家的旁支。
成帝看到沈轻罗听了自己的话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难看的神色,也有些不悦:“沈内卿,你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沈郎君没有考好,你也不该如此失态!”
沈轻罗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放下手中的名单跪下来:“臣有一言,请陛下允准。”
成帝脸色阴晴不定:“你说。”
沈轻罗看了一眼名单,犹豫片刻,咬牙:“臣请陛下推迟张榜,先只将结果告知此次应试的举子们,而且是将他们召集起来,统一公布。”
成帝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历来会试都是要张贴皇榜以示荣耀,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轻罗深吸一口气:“臣怀疑,此次的春闱会试,涉及漏题舞弊。”
“放肆!”成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了,声音都渗着寒意,“朕知道你兄长没有考好你心中不舒服,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说出会试舞弊,你知道这涉及多少官员和举子,是多大的事情吗?是朕太放纵你了?”
沈轻罗额头点地,顶着成帝冰冷的目光:“臣并非因为兄长成绩不忿,也并非恃宠而骄信口雌黄,请陛下听臣一言。”
成帝被沈轻罗气得不轻,胸口都在起伏,但是他毕竟是皇帝,沈轻罗跟在成帝身边也快大半年了,他知道沈轻罗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更不是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小题大做的人。
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成帝忍着怒火挥退了殿中伺候的人,在龙椅上坐下来,盯着沈轻罗:“到底是因为什么,你给朕说清楚。”
沈轻罗稍稍直起身子,没敢抬头:“陛下有所不知,这会试榜上的头三名,都是京中世家子弟。”
成帝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沈内卿这话好没道理,你兄长不也是世家子弟?怎就许他考得头名?旁人就是舞弊?”
沈轻罗自然知道成帝这是在讽刺,她稳住声音继续说:“臣并非是这意思,臣的意思是,这些人,臣和兄长曾经接触过,都是些平庸之辈,学识才华比之兄长远远不如,臣并非觉得头名一定要是兄长,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些人拿了头名。”
成帝气笑了:“沈内卿,这些都只是你自己无凭无据的猜测罢了,你并未深读经史,又怎么知道他们的学问不行?”
沈轻罗这时候也镇定下来了:“臣确实才疏学浅,但是朝中多得是精通经史有锦绣才华的大人们,陛下若是不信臣的话,大可要求礼部呈上试卷,请上一两位精通经学的大人评断一二,定有端倪。”
成帝冷哼一声:“说查就查,若是没有问题,谁来负这个责任?”
沈轻罗想到前世的榜单,当时因为心系沈崇珂,硬是将榜单看了好几遍,当时的前十名和这次的完全不一样,她咬着牙顶住了心里的压力: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