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罗哭累了被宁凭阑哄着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宁凭阑正端着一碗热粥进来,见到沈轻罗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扬起笑容:“醒了,来喝粥吧。”
沈轻罗看着宁凭阑一如往常的神色,也没有多问,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思考一件事情。
要不要把自己的前世告诉宁凭阑。
他会怎么想自己呢?
会介意傅珩轩吗?
看着沈轻罗没有动,只是盯着自己,宁凭阑索性就把粥端到了沈轻罗床前的小几上。
“我知道你心中藏着很多事情,我不强求你告诉我,轻罗,”他的语气很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但是如果你撑不住了,我希望你说出来,我会陪着你一起分担的,好不好?”
沈轻罗看着一无所知的宁凭阑,眼睛里渐渐凝聚出了水雾。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一份真心。
她眨了眨眼,敛去了眼中的水雾,伸手拉住了宁凭阑的衣袖。
“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情,你或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宁凭阑看着沈轻罗严肃郑重的样子,也肃整了神情。
沈轻罗平复了一下心情,把自己前世的经历和宁凭阑如数道来。
那些绝望的,不堪的,委屈的,曾经压得沈轻罗喘不过气来的回忆和经历,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宣泄的缺口。
这些沈轻罗深埋心中谁也不曾说过的秘密,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沈轻罗说的很慢,她心中始终还是没有真正释怀这些事情,是否能够冲破这些曾经的桎梏取决于今日宁凭阑的态度了。
好在宁凭阑没有让沈轻罗失望,他安静地听着沈轻罗的诉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沈轻罗说完以后,他看着沈轻罗望向自己,神情中带着罕见的不安和难堪,他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抱进怀中。
沈轻罗感受着熟悉又温柔的怀抱,声音很低哑:“你会介意我的曾经吗?”
然后她感觉到了自己的下巴被人抬起来,略带着几分惩罚意味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宁凭阑似乎有些生气。
沈轻罗感受到了。
她不知道宁凭阑为什么生气,她甚至都没有问他的勇气,只是被动地接受了这含怒的吻。
等到一吻终了,宁凭阑才看着沈轻罗,是满满的心疼:“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轻罗只觉得心口一松,终于,最后束缚着她的,曾经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和阴影,终于也在宁凭阑的温柔之中烟消云散了。
宁凭阑伸手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扣进怀中:“我不会让你再独自一人承受这些了。”
他很难想象曾经沈轻罗经历那些的时候有多么绝望。
此时眼前称得上风光的沈轻罗,让自己曾经十分佩服的沈轻罗。
是吃了多少的苦头才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沈轻罗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熬出来的。
曾经在沈轻罗一个人苦苦挣扎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人拉她一把。
包括前世的自己。
宁凭阑听完的那一瞬间,那涌上心间的怒火不仅仅是针对沈家的人和傅家兄弟,还有针对自己的。
前世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找到沈轻罗,没有好好保护那个脆弱的小娘子。
他甚至在责怪自己。
他终于知道了沈轻罗昨日的崩溃,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对沈崇珂还有期待。
那是曾经她昏暗的人生中,唯一曾给予过她施舍般温暖的人,就是那一点点的温暖,都让沈轻罗记了这么多年。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相拥着。
那天晚上,宁凭阑带走了沈轻罗。
沈相听管家说两人要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不乐意:“轻罗是我沈家的娘子,还没有过门,怎么就要和他走了?”
但是见到宁凭阑的时候,沈相有些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眼前这个年轻俊朗的年轻人,第一次让沈相意识到,他是出身殿前司的武将,是陛下的刀锋剑刃。
宁凭阑已经让沈轻罗上了马车,自己一人来向沈相辞行。
沈相看着一身煞气的宁凭阑,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宁凭阑一直都秉持着毕竟沈相是自己的岳父,还是要尊重一些。
但是今日听了沈轻罗诉说的前世,宁凭阑知道了曾经逼着沈轻罗嫁给傅珩轩是沈相的默许,他就不是很想给沈相好脸色了。
面对着突然冷若冰霜的准女婿,沈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面子还是要过得去,宁凭阑咽下了怒火,硬邦邦地和沈相辞别:“轻罗明日一早还要去垂政殿,下官就先带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