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堤,蓄水。”
短短的四个字,让沈轻罗明白了他为什么从来不和魏庆元或者同僚说,而是非要等到自己来的时候,才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刘源说完这话,自己其实也有几分忐忑。
凭他这些日子对沈轻罗的观察,能看得出来沈轻罗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但是自己的想法也确实过于的夸张了一点,他并不确认这位内司大人的接受能力。
但是对上沈轻罗神情的时候,刘源的心中又放下了几分。
沈轻罗的神情十分的镇定,并没有震惊,也没有动怒。
说实话,豫州的堤坝一直是压在他心上的一根刺。
其实在这次的水患以前,下游的定州和临州就因为洪峰过境,其实已经小规模地爆发过几次水灾。
不大的水灾,就算是死伤一些百姓,当地的官府也会把消息压下去,自然是传不到京城,到不了天听的。
但是他家乡就在定州,每次回家探亲的时候,父母免不了会念叨几句。
他父亲是乡里的富庶农户,算得上是个小乡绅,不然也没有本事送他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虽然家中家资尚可,但是也不算大富大贵,加上父母所在的村子临近河道,难免受到影响。
家宅田产受损都在其次,他有俸禄,倒也不是很担心。
可是最大的问题就是,父母年事渐长,他怕的是若是水患严重,父母逃脱不及伤了性命。
为此他很是忧愁了一段时间。
他翻阅了许多的文书,又仔细地研究了三州的地势情况,思来想去觉得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在上游的豫州,炸堤蓄水。
这样一来,无论是上游的豫州还是下游的定、临二州,都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洪水的威胁。
只是想出来的办法是一日日地完善,但是对着魏庆元和同僚们,刘源却很难开口。
他不同于沈轻罗,身为地方官员,他更加清楚这些人的各自为政。
不是魏庆元不好,不体恤百姓,相反,他算得上一个十分不错的父母官。
但是仅限于对豫州而言。
刘源的办法,是要牺牲掉豫州河道附近的一段,那一片的一整个县可能都要搬迁。gōΠb.ōγg
这几乎是在损害豫州的利益去维护下游。
所以这样的想法,刘源一直没有提出来,而是闷在心里。
对父母的担忧也是与日俱增。
这次水患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可能到了。
如今他希望能借沈轻罗成事,也知道沈轻罗不是一个好糊弄的。
索性在沈轻罗询问以前,他自己就将所有的想法和盘托出了。
听了刘源的话,沈轻罗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不再冷着一张脸。
刘源的担心也是基于对父母家乡的忧虑,更是同时考虑到了三州的实际情况。
沈轻罗在他说话的时候,自己也低头研究了一下地图上的河流走势,不得不承认,刘源说得确实是有道理的。
看着沈轻罗研究完了地图以后,对上自己缓和的神情,刘源一咬牙,站起身向着沈轻罗弯下身子,长长一礼:
“下官知道,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为难了内司大人,但是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沈轻罗盯着他,刘源也不敢抬头,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本来就安静的书房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只能听见沈轻罗指尖轻点在桌案上的声音。
刘源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仍旧是一动不动的样子。
炸堤蓄水的事情,并不是小事,压力和阻力也是难以想象的艰辛。
他已经在心中憋了数年,才等来了这一次的机会。
也算得上是放手一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轻罗指尖敲击桌案的声音一直没停,刘源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了。
终于,声音从前方传来:“先坐吧。”
平缓没有起伏的声音,窥不见说话人的情绪,但是还是让刘源莫名地放松了几分。
沈轻罗撑着下巴,看向刘源,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口:“本司希望刘大人能够明白,本司很讨厌被人逼迫。”
刘源低着头不敢看沈轻罗,虽然沈轻罗的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但是前世毕竟是尊贵的王妃,重生以后又一直跟在成帝的身边。
自然是有寻常人没有的气场在的。
刘源知道,自己说的那些,相当于是用二州百姓的性命,将沈轻罗架着了。
若是她选择了置若罔闻,以后定州或者临州遭逢洪灾水患,沈轻罗都可能会想到这次的事情。
在看到了沈轻罗这些日子的殚精竭虑,甚至孤身入隔离营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