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攥紧了谢兰殊的衣襟。
她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专心将他握剑的右手接回去。
雪睫微微颤动,谢兰殊眼帘轻掀,静静看着他眼前的昭昭。
昭昭以为他的第一句话至少会是什么“我没事”,又或者是什么故意示弱引她心软的话。
却没想到他只是问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穿丧服吗”
昭昭动作一滞。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为我流眼泪,所以我退一步,只替我穿一次丧服,可以吗”
昭昭觉得他是真的在发疯,捏着他断臂的动作都用力了几分。
“你只是断了一条手臂,死不了的。”
那双秋水般静谧的眼却只是笑。
昭昭不知为何被他这个笑看得有些烦闷,胸口像被什么绵密的东西堵住,翻涌的情绪找不到缘由,找不到出口,只能变成燥意令她坐立难安。
“不是说不会发疯吗谢兰殊,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昭昭,我很清醒。”
他偏头看了一眼灵山巫咸的方向。
“就算我们离开谢府,灵山巫咸为了杀我们,必定会拿谢家人开刀即便不是属于你的世界,你也不会希望谢家人出事,对吧”
昭昭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谢兰殊的口中会说出来的话。
“只不过”
他眯了眯眼。
“这的确是个她极有优势的小世界,即便我断了一只手,她也还没死,并且,她还有后手。”
灵山巫咸红唇微弯。
昭昭忽然生出一个不妙的预感。
“曜灵,你还在等什么”
另一头。
朝天阙内。
谢兰殊的身影凭空消失之后,他们一行人翻遍了整个朝天阙,也没有找到他和昭昭的踪影。
连暗道后的灵山密室也被他们翻了个遍,除了空无一物的祭台,什么都没剩下。
他们别无他法,只能暂且从这里面撤出,以免被赶来的鬼兵围困在这里面。
却没想到待他们出来之后,外面不仅没有一个守卫,还收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什么你说灵山巫女怎么鬼王了”
前来禀报消息的妖族下属看上去也还处在震撼之中,脸色发白地又重复了一遍。
“灵山巫女,在新婚之夜,吃掉了鬼王。”
准确的说,是吃掉了鬼王的心脏。
魔族以魔族圣子传承,而鬼族传承的规矩则是吃掉上任鬼王的心脏。
这既是个象征仪式,象征着强者击败弱者,又是实打实的修为传承,只要吃掉鬼王的心脏,就能够继承对方的修为。
这位鬼王当年自己继位的时候,便是趁着天枢道君击败上任鬼王的空子,吃掉了他的心脏,这才当上了鬼界之王。
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在新婚夜上,被自己的新娘挖心。
灵山的这对姐妹,真是令人震惊的手腕狠厉,能屈能伸。
“大殿上已经乱成一片,宾客全都在撤离鬼界,听说那位灵山巫女正在平定宫中乱党,之后便要掌控整个酆都,下一步一定是要与魔族开战了,两位将军,此事与我们妖族无关,还需尽快撤回妖界啊”
“胡说八道,我们妖界与鬼、魔两界毗邻,怎么会没有关系。”
“可是妖主”
他们妖族那位贪生怕死的妖主可不这么想呢。
“灵山巫女原本还有和谈之意,不应该突然吃掉鬼王,她这么做,一定是灵山巫咸那边情况有变,他们不得不改了计划。”
容与沉声分析,下定决心道
“谢兰殊不在,我必须回魍魉城调集人马过来,灵山巫女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掌控酆都,我们抓紧时间赶回来,一定来得及。”
离风也颔首,对扶雪道
“那我就带着曜灵回一趟云麓仙府,你回妖族,我们半天之后再回酆都汇合。”
“半天半天时间行军都来不及”
“这种时候就别吝啬你那些名贵的传送符之类的了,都用上一定来得及”
离风摆摆手说完,回头喊了一声曜灵。
没有回应。
“人呢那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人呢”
众人这才惊觉
曜灵不见了。
灵山暗道的祭台内。
脚步声已经走得很远很远,曜灵却并没有跟上他们,而是站在这祭台上,端详着这祭台周围的壁画。
方才大家都忙着找人,根本无人注意这光线昏暗的石洞内,墙上和祭台上都刻满了奇怪的人和奇怪的舞姿。
其他人看见这些,至多也就是多看两眼,但曜灵不知为何,看到这些壁画时,视线本能地被吸引,完全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