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微心里更好奇到了,真的很难相信一个骗子会有一双如此干净的眼睛。
难道是他心机深沉伪装的太好?
可这人明明同自己差不多,只有十来岁而已。
“你是谁?”
她还在猜疑之时,倒是这位假郡主主动开口说话了。
郑微看着她脸上的警惕,收敛起心里的各种猜测道:“你看着我这张脸觉得我是谁?”
假郡主认真的打量了她片刻,嘴里念叨着:“是有些熟悉。”
说着还围着她转了两圈,突然那双灿若星眸的双眼亮了起来,小手一拍兴奋得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日在那个楼里的那个小子。”
“原来你是个女郎啊,那日你还一脸斑呢,怎么如今变得这般漂亮了。”
假郡主一脸好奇的又围着她转起圈来,郑微被绕的头晕,赶紧往一旁挪了挪。
“那日我就觉得你很不一样,不知道为何你同我笑的时候,我的心就扑通扑通直跳。”
郑微无奈的闭了闭眼,这假郡主不一般,除了拓跋宇之外,她还是第一个认出自己和那个木微是同一人。
那她到底认不认识自己就是她如今身份的真正主人。
郑微心念一转,转身在几案前坐下,点了点对面的位置抬眼示意她坐下。
假郡主犹豫一瞬,还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郑微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你叫什么?”
“阿琬”假郡主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一个陌生人说太多,但是她对郑微却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我叫阿琬。”
她生怕郑微没有听清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阿琬,哪个琬?”郑微念着,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又接着问:“是‘猗嗟娈兮,清扬婉兮’?”
阿琬摇头,轻声念道:“崇琬琰于怀抱之内,吐琳琅于毛墨之端”
郑微眼里闪过惊讶,这是前朝很有名的一位道家大师之作,没想到她竟然也读过,而且从她的谈吐来开,应是识文断字的。
看来这阿琬并非普通百姓家的女儿。
“阿琬,”郑微并未露出异样,而是笑着道:“很好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话说完郑微嘴角的笑意凝住,琬可不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她记得从祖父的藏书里看过,琬是没有棱角的圭,帝王举行典礼时拿的一种玉器,一般人可不敢用这个名字,给她起这名字的人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你这名字是你阿父起的?”
郑微试探着问,阿琬摇头,“我不知道,阿翁说我叫阿琬。”
“你阿翁是谁?”郑微又问。
“阿翁就是阿翁啊!”阿琬不解道。
郑微眼看着问不出什么,有些心急,抓了抓头发突然想到一个人,就忙问:“你阿翁是不是童颜白发,素日里就穿着一身月白色道袍?”
阿琬想了想,点头道:“我也时常见不到阿翁,不过每次见到他总是穿着一身白色道袍。”
郑微一拍桌子,“准是那老匹夫!”
然后瞪眼看着阿琬,“你是她孙女?”
“他让我叫他阿翁,”阿琬又摇头,“我长这么大他就去看过我三次,最近一次他告诉我,我是大周的郡主,若我帮他做一件事儿,她就让我回去见家人。”
“可是,我来到这里以后他们都说我是假的郡主,又把我关在在这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阿琬眉宇间带着一抹情愁,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问了半天,除了知道阿琬确实是那老匹夫的人,其余一概不知,真是可恨。
至于那老匹夫是不是那什么斗一教的张濡,谁也不知道!
郑微算是明白了,这阿琬就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从未见过天空是何等辽阔,也从未见过世事又是何等残忍,自然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纯净无暇。
既然问不出什么,郑微也不打算再与她耗着,便起身告辞,“我偷偷跑来的,如今时日不早了,得回去了。”
言罢,也不等阿琬回答,就起身往外走。
“哎,你等等。”阿琬喊住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为何生得与我很像?”
郑微回头看她,本以为她见到这张脸就应该知道自己是谁,可是如今看来是自己自作聪明了。
这丫头一直以为被拍卖的那个大周郡主就是她自己,为了能回去见到家人,她是心甘情愿被卖了的,因此才会不哭不闹,静静的在这里接受这一切。
“我叫阿微,”郑微脸上露出笑意,轻声道:“至于为何生的相似.......我们是表姊妹也说不定啊!”
郑微说完自己心里就咯噔一下,她不会真的是哪个姨母,舅父家的女郎吧?
她回去得好好捋捋,虽然越氏宗族人并不多,但是阿娘并不与他们常走动,自己很多表兄表姊妹都不认识。
“你还会来看我吗?”
阿琬追出来问她,郑微略微一犹豫点头道,“有空就来。”
阿琬脸上这才露出干净的笑容,朝她挥手告别。
郑微没再回头,她被自己刚才那个想法吓到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