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四月的午后山风习习,正是宜人。
廖文南靠在阿兄身边睡得正香,韩道远解了披风斗篷让廖仁生给她盖上,他自己向老仡各请教,“这卯鲁部可有什么忌讳之事,还望前辈指点,若因我等不通禁忌,惹恼了老乡就不好了。”
老仡各想了想才道:“各族避讳之事不少,你们不会久留倒不必知道太细,只要记得入了苗寨不可随意走动,而且各族的禁地切莫靠近,要不然触怒了先神和大巫,族长都救不了你们。而且狗在卯鲁部地位很高,你们切莫伤卯鲁部的任何......”
老仡各还没说完,廖仁生突然跳起,爆喝一声“有人!”
那十来个士兵闻言立时抽刀起身防御,同时四周突然窜出一群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廖文南也是被他阿兄这声爆喝吓醒的,正惊疑不定时看到了四周打扮怪异,手里都牵着一只狗的......人,应该是苗人,廖文南很快就意识到。
而老仡各的反应也让众人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用苗话同为首之人解释了一番,“老乡,我是湘州仡各部的族长。”
对面的人听他说苗话,脸上戒备神色松了不少,看了看韩道远他们还有那五六个他们族里的老弱,质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们族人?”
“误会,误会了!”老仡各忙解释道,“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护送咱们老乡回来的,就怕路上他们有个磕碰的,又怕有畜生出没,这才把老乡们护在里面。”
那人看了看似乎是这样,语气也缓和了些,“我送他们回家吧,让这些外人回吧!卯鲁部不欢迎外人!”
老仡各为难的回头看了看韩道远他们,试探道:“他们有紧要的事儿求见卯鲁族长。”
“不行!”那人很强硬的拒绝了,但是好歹给老仡各几分脸面,说若老仡各要见族长的话,可以带他进去。
老仡各把卯鲁部人的话说给了韩道远他们听,想了个折中之法,“要不然我先进去亲自同卯鲁族长说说,兴许他能卖我了几分面子......”
韩道远摇了摇头,略一沉思道,“麻烦仡各老兄替我们带句话给卯鲁部族长,就说有人想杀害这些卯鲁的老人孩子,我们好容易送他们回来了,若他们在回家的路上有了不测,我们岂不是说不清楚。所以除非亲手把他们交给族长,否则我们决不能交人。”
老仡各闻言顿时面露难色,“你这样是会惹恼他们的!”
“虽然我们承诺不伤苗人,但没说我等受了欺辱不能反抗!我们的大军就驻扎在几十里外,若我等遭遇不测,大军一日之内便能把这里踏平!想必他们不会想着给自己惹祸的!”
韩道远突然变得很强硬,但是老仡各也明白了什么,只能把他的话讲给了卯鲁部的人。
卯鲁人虽然强悍,却也喜欢强者,若对方一味的示弱反倒让卯鲁他们瞧不起。
而他们真正强硬起来,这些卯鲁人反倒不敢怠慢了!
果然,这些人听了老仡各的话没有要强行抢人,反倒是对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些俘虏说了几句话,然后留了十几人在这里,为首之人带着老仡各进了卯鲁寨。
他们又等了约莫半个下午,天擦黑的时候,老仡各和那个带他走的卯鲁青年人才回来,老仡各笑着说:“卯鲁族长答应见你们了,快些走!”
卯鲁寨虽说在半山腰,但是要爬上去还是费了不少工夫,尤其是廖文南大病初愈没顾上好好歇息,韩道远更是身上还带着伤,他们走得都不快。
到了卯鲁寨时已经是深夜,他们依旧没见到族长,那青年人只说夜色已深,让他们先歇息,等命一早族长就会来见他们。
路上韩道远他们知道这年青人叫宝林,算是卯鲁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韩道远闻言笑了笑,不卑不亢的道了谢,然后看了眼他们身后的那些俘虏,廖仁生立时明了,笑着对宝林轻声道:“宝林兄,让阿翁,阿婆和孩子们也同我们一起凑合一夜吧,这时辰再去叨扰家人就不好了!”
宝林闻言眼里顿时窜出火气,忍不住抬起了拳头,他身后的那些苗寨的年轻人虽听不懂汉话,却看得出他们头儿要打架,立马就拎起棍子,最后被宝林拦住了。
“走!”他转身离开了,后面的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跟着他走了。
韩道远几人看着他们走了,廖仁生主动道:“阿父,您同阿妹先去歇息,我去安排好那些老人和孩子。”
韩道远点了点头,廖文南扶着他进屋歇息,然后自己也去歇息了,洛衍见状抿嘴一笑自己找了个屋歇下了。
翌日,天不亮韩道远就醒了,站在屋里眺望远处,空气清濛,天高澄澈,不由深吸了口气,真是个好地方啊!
这里是大周的土地,谁也不能把它夺走。
心里感叹了一番,正想着下去走走,想起老仡各的嘱咐又顿住了脚。
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来寻什么草药的,真正的目的是化解大周与苗人之间的误会。
可是这怕是不容易啊,早就听说苗人排外,要想得到他们的信任怕是不容易。
但是再难也得做,他们的将士不能再这么憋屈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