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阁顶楼靠窗的位置上,韩世棣依旧是一袭白衣长袍轻抿着手里的酒,眼睛扫了眼从笑道:“这夏侯家的疯子还真敢回来!”
“出去打听打听,咱们陛下是怎么处置的?”韩世棣淡淡吩咐了一句。
青伍连忙出去打听,很快就回来了,“郎君,说是使团里许多人病了无法启程,如今太医院里的太医有一大半都在四夷馆里等着呢!”
“夏侯青肯乖乖养病?”韩世棣喃喃自语,“这几日他们的人没有找咱们吧?”
青伍摇头,“许是上次与您没谈拢,另找人了。”
“自然是另找人了,夏侯青回来可不是为了看病的,后面定还有要闹出点动静来。”韩世棣也懒得猜,只叮嘱青伍,“也不知道是谁给陛下出了这厉害主意,让咱们的人先暂时躲起来,这些时日的行动暂缓,别让京兆府兵和青卫发现端倪。”
“可是咱们的人大多是外地户籍,若京兆府查起来会不会惹麻烦?”青伍很担心。
“京都城里外来人多的是,不仅仅是他们,离得远得想核查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月。哪里有那么容易查出来。”韩世棣淡淡嘲讽,“此计乍一听的确很厉害,其实干起来才发现中间有许多麻烦很难解决。这办法查那些外族人很容易,说不定还有奇效。但想查我们便没那么容易了。”
青伍闻言点点头,“那好,属下吩咐下去。”
韩世棣喊住他,“让人拿些钱财给里长,再弄些粮食关键时候发给里坊的人,让他照拂一二想来就不会出错了。”
青伍闻言笑着领命而去,只留韩世棣喝了最后一盏酒,突然不知看到什么,放下酒钱起身离去。
郑微哄好了祖父祖母,便换了劲衣长衫带着几个护卫出门了,她边走边逛似是有些漫无目的,看起来颇为逍遥。
突然听到有人喊她,抬头寻去就见到一袭白衣长衫的韩世棣正笑着朝她走来。
“郡主!”韩世棣俯身拱手给郑微行礼,郑微忙托住他,然后行了徒弟之礼,笑盈盈的问:“小韩先生怎么在这儿?”
韩世棣指了指朝云阁的顶楼笑道:“本打算出城一趟,奈何前面堵得太厉害,只得在这里等等。”
“出城?”郑微好奇的看了看颇有些冷清的街道,关切道:“先生,这两日城内城外怕是不安稳,还是多带些人的好!”
“放心吧带了人,我不是出去闲逛,如今京都米粮紧缺,打算去城外的几个庄子里看看还有多少余粮,都拉回来分给那些老人孩子,虽然杯水车薪,能让老人孩子少饿肚子也是好的。”
韩世棣温润和煦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忧心。
郑微闻言双手作揖一揖到底,感慨道:“先生大义!”
韩世棣连忙扶起她,难得露出愧疚的模样,“忠勇公府的粮食大多都支应军中了,估计所剩不多。能尽分力就尽分力吧!”
“若建康城中勋贵士族都像先生这般忠义,此劫必定能安然度过!”
郑微毫不吝啬的赞道,顿了顿又有些迟疑道:“先生,学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郡主有话但说无妨!”韩世棣忙道。
“世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郑微委婉道,“学生觉得......”
韩世棣闻言顿时恍然,“是韩某疏忽了,还是郡主想的周到,这样等粮食运回来我便送去尚书台找刘侍郎,由刘侍郎统一调配。”
刘侍郎便是刘垣父亲刘英,任尚书台侍郎负责京都粮草调配。
这时,韩府的管家带着人来了,管家朝郑微行礼后,韩世棣便向她告辞。
两人分别后,韩世棣回头看着郑微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
他低声吩咐了管家一声,管家虽然疑惑但还是领命独自离去,然后韩世棣独自带着这些人出了城。
郑微走着走着突然回头问身边的护卫:“小韩先生是从何时起开始喜着白衣的?”
护卫被问得一脸懵,然后摇头,“属下未曾注意。”
郑微陷入沉思中,她还记得四年前那个仲秋夜秦淮河上,韩世棣一袭铠甲英气勃发的截杀拓跋宇,似乎是在进了太学做先生之后,他便掩去了一身的英气,一袭白衣只做一位温润如玉的先生郎君。
即便是在太学都很少看到他身着铠甲与人对战的模样。
郑微突然有些心疼,以他的才干年纪正是拼搏前程的好时候,若是在战场上他的战功应该不会比他父亲小吧。
如今却甘愿在建康城中做个教书先生。
但她也只能无奈的叹气,想来韩世棣也知道陛下是不会再让他上战场了。
韩家已经赏无可赏,快到了烈火烹油的地步,那并非是什么好事儿。
可是她几次见到小韩先生都忍不住想让他把那身白衣换了,反正她见到的几个身着白衣看着仙气飘飘慈眉善目之人皆是龌龊的恶人!
郑微胡思乱想了一路,弄得心里怪难受,正好这时到了绣丽庄,丽娘让侍女带着护卫去后面歇脚喝茶,自己则带着郑微去了雅阁。
进了雅阁,郑微便问丽娘,“四夷馆附近几条大街上可有来定做衣裳的?”
丽娘想了想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