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秦淮河的午后只偶尔吹过一丝湿热的风,烀在脸上又闷又热。
郑微和穆无乘坐的渔船在另一艘大些的破旧渔船前停下,穆无走到船头朗声道:“生意上门,船老大可在?”
不多时,对面船上走出来一个身穿补丁短打,头戴蓑笠肤色黝黑的精壮男子,他上下打量了穆无一眼,问道:“是何生意?”
穆无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反而双手抱胸看着来人,淡淡道:“既然是谈生意,得见到当家的才能谈。”
精壮男子闻言也不恼,径直转身回了船里,郑微疑惑的看了穆无一眼,穆无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多时刚才的精壮男子又出来道:“当家的让你上船来。”
穆无看了郑微一眼,率先跳到对面船上,郑微随后一跃而起,轻盈的落下,她这番利落的身手引得船上的人都对她看过来。
郑微也好奇的扫了他们一眼,跟着穆无进了船舱。
船舱比他们之前坐的船宽敞许多,一席阳光从外面射进来洒落在船板上,能看到随着他们走动带起的灰尘翻滚。
郑微眯着眼透过眼光看到了船舱阴影处大喇喇的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带他们进来的男子弯着腰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老大,人带来了!”
中年男人这才站起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在他们不远处停下打量着穆无,试探道:“大人是哪条道上的?怎么还带了个女郎?”
“赵五爷能在秦淮河上混这么久,应该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难道是不想做我们的生意?”
穆无疏离的道,他与赵五爷并不熟悉,但还是感觉到对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船老大赵五爷知道来人身份不一般,尤其是身边那个婢女打扮的女郎,小小年纪眼神里却锐利难挡,不说没有哪家女郎能有如此心气,便是一般人家的郎君怕是也少见。
但他也知道规矩,刚才他那多嘴一问已经是坏了规矩,而且他知道自己这些水里讨生活的人得罪不起对方。
他忙收起脸上严肃的神情,露出个自己觉得还算‘和善’的笑容,“两位大人莫恼,实是这两日水上来了陌生人,有个女子同这位女郎一般伸手了得,赵某一时没忍住便多了嘴。”
“是谁?”郑微听赵五爷说水上来了位会武的女子,她第一反应就是苗儿,没忍住抢问道。
赵五爷看了看穆无,见他并无异议这才看向郑微回答:“那些人是何身份,赵某不知,只是偶然得见其像女郎刚才一样飞了起来,毫不费力的跳上船,记得深了些。”
然后他连忙换了话头,“不知两位大人是要做什么生意,莫不是寻人?”
“就是寻人!”穆无接过话头,然后看了郑微一眼,郑微从怀里拿出昨夜画好的苗儿画像递给赵五爷。
“你说的那女子可是她?”穆无见赵五爷捧着画像看的仔细,催问道。
“不好说,”赵五爷摇头,“看着有些像,但是我只看到了背影,没见到脸也不敢确定。不过只要那人还在水上,我定能给她翻出来!”
赵五爷拍着胸脯保证,然后露出略显谄媚的笑容,“只是不知两位大人能给多少,毕竟找人要撒出去不少兄弟!”
“你要多少?”穆无又双手抱拳,抬眼看着他问。
“一百大钱!”赵五爷伸出一只手指头,瞪大眼睛看着穆无,其实心里有些没底,他这是壮着胆子狮子大开口了。
郑微第一次与这些人打交道,并无经验不知道这个价钱是不是公道,而且一向对银钱算计抠搜的她也顾不上心疼钱。
穆无顿了顿见郑微并没有异议,颇为坚决的道:“今夜子时前若能寻到人或是消息,一百大钱,推迟一日减半!”
赵五爷粗粝的大手一拍,大笑道:“成!两位大人爽快,赵某必当全力办事儿!只是若有了消息,又怎么联系您?”
“子时自有人来寻你!”穆无说完,带着郑微离开。
待他们离开,渔船上精壮男子走到赵五爷身边,奇怪道:“伯父,这位大人怎么看着反倒对那个婢女客客气气的?”
赵五爷严厉的看了他一眼,告诫他:“这些贵人的事儿,不该知道的少打听,命才能长!去告诉大伙儿来活了!”
精壮男子被骂了也不敢再问,忙跳下船去传信。
郑微随着穆无回道原来的渔船上,船夫把船泊在原来的地方,就看到刘婆子已经带着杏儿等在那儿了,看到船头的郑微不由松了口气,一拍大腿,张嘴便骂起船夫,“哎,你这匹夫怎生还把船开走了,这要是把我们家桃儿拐走了,回头我们家夫人怪罪下来你吃罪的起吗?”
然后等郑微提着一篓鱼从船上跳下来,刘婆子扔了几个大钱给船家,一把拉住郑微嘟嘟囔囔的往岸上走,直至上了驴车才松开手,讪讪的看着郑微,杏儿也是吓得脸色苍白。
郑微拉着刘婆子的手用力攥了攥,轻声安慰她们,“对不住,是我莽撞,让嬷嬷和杏儿姊姊担忧了。我没事儿你们莫担心。”
刘婆子笑着点头,压低了嗓子轻声道:“郡主随我们一同回府吗?”
“还是跟出府时一样,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猜疑。”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