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珩听出那音律是小时候两人与宫里乐师学的曲子,那曲子是那乐师与家人团聚之后所作,曲子欢快跳脱,后半段婉转悠扬又有离别之殇。
他独自坐下来思索这曲中之意,就在幺乞儿打发走那些人,回来问道:“郑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郑珩思量之后回道:“暂时不要再做任何事情,等待时机。”
“可是那音律有何不同?”幺乞儿见他如此笃定,好奇的问。
“那曲子叫重逢。是阿妹所作。”郑珩嘴角带笑,轻声道。
幺乞儿年幼却早慧,只此一句,便明白了其中之意,了然点头,还反过来安慰他,“如此虽然与我们的谋划有了出入,不过郡主身边有了萧先生护着,定然不会有事儿。郑兄很快就也能与郡主重逢的。”
郑珩看着幺乞儿的眼神有些复杂,似是欣赏又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不过郑珩的赞美他听懂了:“你真的是个聪慧孩子!”
幺乞儿自矜一笑。
这几日九江城暂时陷入一种奇怪的平静,城内似是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城门也开始正常同行,但有心人还是察觉到与往日的不同。
此时几千里之外的大魏皇宫之内,魏帝拓跋宇收到一封暗探送来的密信,他打开看了一眼,思量之后,起身往外走,身后的内监忙小跑着跟在后面,小心的询问:“陛下,可是累了想要歇息了。要去哪位娘娘那里歇息,奴好通禀娘娘们准备。”
“不必了,朕去贵妃宫里说说话。”
拓跋宇脚步不停,一路走到了琬贵妃的嘉福殿。跟在后面的内监早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急忙喘了几口气,站在嘉福殿外唱了一声:“陛下到~”
又忙不迭的追了进去。
拓跋宇走到一半,大周的昭阳郡主,如今的琬贵妃已经急匆匆的迎了出来,行礼之后笑靥如花跟在他身侧,柔声问,“陛下怎么突然过来了,妾都没有准备!”
拓跋宇好奇的看她一眼,不解道:“准备什么?阿琬过来坐,朕有话与你说!”
说着还拍了拍身侧的软塌。
嘉福殿的一应布置都是照着大周时兴布置的,与建康的昭阳郡主府很像,虽然阿琬对那座郡主府一样陌生,但拓跋宇的这番心思令她感动,而且她心悦拓跋宇多年,自己的一腔情意有了回馈,又如何能不欣喜呢。
琬贵妃娇羞的在拓跋宇身旁坐下,就见拓跋宇从怀里拿出一份信递给她。
远远就能看见这封信用汉文所书,琬贵妃这才反应过来拓跋宇真的与她有事要说,连忙双手接过信,正襟危坐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里面说周帝潜阿微南下了?她会不会有危险?”阿琬眉头紧蹙,有些担忧。
拓跋宇也是一脸沉肃,半晌才开口提议:“我知道你有办法探听消息,要不你去信问问?”
琬贵妃有些迟疑道:“平城距建康毕竟千里之遥,一来一回可能已经时过境迁了。”
“不必如此麻烦,只要你派人去绣丽庄说,贵妃你思念阿妹,想书信一封问问她可安好,还有些许小玩意儿,怎么样才能尽快送到她手上便是。”
拓跋宇提议。
琬贵妃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妾立即让阿芝去准备。”
很快阿芝带回来消息,绣丽庄的人说前日有南边来的送货车队,他们说东家前些日子离京南下,好似去了洪都郡,若要带东西回去,还是得先送去建康,由建康绣丽庄的人寻到时机送往洪都。
“这么说,微儿果然不再建康。”琬贵妃听到消息,坐在屋里沉思许久。她在想拓跋宇接下来会如何做,她知这么久以来他虽从不提及微儿,却并不是放下了。
但她更懂这位年轻帝王的野心,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有丝毫的停滞。
如今大周自己君臣生疑,有了如此大的破绽,拓跋宇不可能视而不见。
许久之后,琬贵妃心里有了决断,起身去见了拓跋宇。
“陛下,您要如何做?”琬贵妃看着拓跋宇越发坚毅的面容。
“贵妃嫁入大魏已近一年,想来甚是思念亲人,朕准你回乡醒亲!”
拓跋宇此话一出,阿琬有了片刻的愣神,从未听说和亲的公主郡主还能回故国探亲,除非国破被遣。
“这似乎不合规矩!”阿琬并不想回去,尤其是大周此时局势格外扑朔迷离。
“那是你们这些个汉人立得规矩,吾鲜卑族可从不在意这些!”
拓跋宇满不在意得道。
阿琬无言以对又不服气,状着胆子道:“陛下如今不是让朝臣学汉话,习汉字。更是让几位王爷取了士族的女郎,若妾贸然回大周,会不会对陛下的改革不利......”
拓跋宇倒没有生气,笑着摆了摆手,“朕让大臣学汉字,改汉名,甚至取士族的女子,是为了让我鲜卑更好的留在中原,而不是让汉人的这些规矩束缚住吾的手脚。郑微也曾言,那些繁文缛节烦人得很,这叫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阿琬知道她并不能令拓跋宇改变主意,心里虽失望却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而是低头垂眼答应下来,“陛下想来比较急,妾这就回去准备。”
阿琬